是她以己度人了。

抚摸着香囊上两只形似水鸭的鸳鸯,言清漓的思绪也回到了她与裴凌大婚的那一夜,想必他就是那晚确定了她是楚清吧,细想来,也是在那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就转变了。

她猛地将思绪打住于此,那后面所有的她以言清漓的身份面对那个人所发生的事,说过的话,包括他当时的神情,他的反应,她都不愿意再深想。

香囊下面还压着一枚由黄色锦布包着的符,言清漓断定这东西不是她送的。

玉竹在旁红着眼睛轻声提醒道:“小姐,这平安符你也有,钟灵寺的。”

钟灵寺……

她将楚家人的灵位供奉在了寺中,捐了不少香油钱,寺里的和尚便赠了她一枚护身符,说是由百年前圆寂的方丈大师的袈裟做成,统共只有十八枚。

“他……也去过钟灵寺吗?”她这话是自言自语的,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既然裴澈也拥有同样一枚护身符,就说明他去过那里。

铁衣以为言清漓在问他,回道:“将军是去过几次,后来每个月的初一都会命人往寺里送香油钱。”

铁衣也不是每次都随行,去了也都是等候在寺外的,所以他并不知裴澈是何时得了这枚护身符的。

言清漓回想起自己每次前往拜祭时,楚家人的灵位前都是干干净净,摆满了干茶贡果的。

寺里的和尚说,是有善人捐足了香油,僧人们每日都会为寺中所有供奉的牌位诵经超度,每个月还会再做一场法事。

她在不知不觉中攥紧了手中的护身符,眼前又浮现了那人浑身是血跪倒在她面前的一幕。

什麽圆寂百年,什麽开光袈裟,这东西根本就不灵验。

她丢下那枚护身符,将蝴蝶发簪与玉佩同时拿起。

这两样东西,一个是他的赠礼,一个是她为此的回礼。

这枚玉佩花去她存了一年的私房钱,但是水种仍是比不上那些贵胄公子哥们随手从腰上扯下来打赏给乐坊歌姬的。

言清漓盯着这枚玉佩看了许久,手指轻轻抚过鸦鸟的羽翼。

如今,这枚玉佩看起来比当年更加清透莹亮了,不知是被人抚摸过多少次,用掌心的温度bzm沁润多久,才能达到这样的成色。

她将玉佩攥进掌心,按在了心口处。

言琛与陆眉都有些不是滋味儿地瞧着这一幕。

他们虽然不知这些物件的来历,但也猜得出,那是属于她与那个人之间独有的回忆,就如同他们各自拥有的一封封传递思念的家书,患难温情中相赠的发冠。

只不过,都没有那匣中之物于她而言那么深刻,那么有意义。

言清漓放下玉佩,端起发簪。

楚家出事那日她就戴着这支簪子,簪子上尚有被灼烧过的痕迹。

她出神地看着那破损的蝶翼,仿佛看到了残垣废墟中出现了一个人,正在疯了似的大声唤着她的名字,一具又一具地翻看那些焦黑的尸体。

所以,后来他有赶去楚宅的是吗?就像她梦中那样,他没有抛下她不管,只是去得迟了,是吗?

言清漓忽然觉得这房里憋闷得很,她放下簪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抓起箱子里最后剩下的那封信。

不是信,这是……

金象一百零八对,宝珠四十箱,玉凤镶金簪一十八对,翡玉金镯三十六对,宝玉石狮一对,金筒一对,夜明珠一箱,南海鲛羽纱八十八匹,蜀州蚕丝锦缎八十八匹,翠龙马一对,庄院两间,铺面两间,水田五十亩,旱地三百亩……

这是一份聘礼清单,很长很长,端看那连贯苍劲的笔体,越写越奔放的字迹,也猜得出书写之人当时激动又兴奋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