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立在门口,在对上她眼中的厌恶与抗拒时,他才有种如梦初醒之感。

他方才就是忽然很想她,那种想要见她的心情淹没了他的理智,催赶着他的躯体。

此刻他开始后悔自己头脑一热的冲动,可既已来了,又是深夜前来,若转身就走的话,身后那几只眼睛不知又要如何奏报上去。

想了想,裴澈转头对外面的婆子与几个宫婢吩咐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下去吧。”

武嬷嬷得过苏太后的吩咐,说裴澈过来时,一定要将其盯紧,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要及时禀报。

苏太后的吩咐那自然就是皇上的吩咐,听到裴澈赶人,武嬷嬷起先不愿,但见裴澈不悦地沉下脸,武嬷嬷慑于其气势,怂了几分。又回忆上次将他辱迫言氏之事禀到御前bzm时,皇上也没说什么,甚至还笑了笑,再结合他这一身酒气,便料想他此刻过来应当也是为了做那事,怕是不喜有人听着……想了想,便说自己到侧殿候着,这样有任何吩咐,喊一声她也能及时听到。

将“眼睛”赶远了后,裴澈才重新回到言清漓那里。

方才他进来时,她应当是刚刚晾干头发,正准备要休息。出去说了两句话后回来,她已立在桌旁,如临大敌地盯着他,手紧紧按在那只香椿木茶壶上,那大概是她在这房中能找到的唯一防身之物,裴澈相信,只要他敢向她靠近一步,那只茶壶下一瞬就会朝他砸过来。

他收回眼,解了身上的鹤氅,随手扔在了窗下用来给宫婢们短暂休息的椅上。

他知道她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他转动,他也不看她,更没有靠近她,径直走向她的床榻,靴不除,衣不脱,直接重重躺下。

正当言清漓不解他这一番举动时,她听到他低沉开口道:“你兄长今日起兵了,我收到消息后急入宫觐见,这会儿有些酒意上头,只在你这里休息片刻,你放心,我今日没有心情。”

哥哥……哥哥起兵了?

言清漓怔愣一瞬后,眸中现出喜色。

不过这短暂的惊喜也并没有令她忘记裴澈还在这里的事实。

她朝床榻看去,那个人闭着眼,呼吸沉沉,躺下后就再没动过。

她盯了有半柱香的功夫,见裴澈胸膛平稳起伏着,看样子是真的很累睡过去了,她才扶着椅子慢慢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只不过警惕心仍在,眼睛时不时就瞟过去。

不知是不是怕弄脏床铺,裴澈只是搭边躺着,足靴悬于床外,处于外侧的修长右腿更是直接垂落在地,全然是一副放松的姿态。

再向上看去,他似是觉得有光刺眼,以左手臂遮着双目,侧看鼻骨如峰,颌线流畅,仰躺之下,那凸起的喉结随着呼吸缓慢浮动,极为性感诱人。

言清漓发觉自己盯着他看得有些久了,赶紧转回头,同时自嘲一笑。

不得不承认,当年的自己确实是先被这个男人卓绝的样貌给吸引了去,随后才掉入他情意绵绵的陷阱里。

他的演技何其好,五分情也能演出十分,令她误以为他永远只会心悦她一人,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到死都不会知道这是个多情又薄情的男人!

想起自己因他而受过的苦,言清漓的目光中转瞬就含满了怨恨,再盯着裴澈的脖颈时,她只恨此刻不能有把刀直接割断他的喉咙,再在他惊愕濒死之际,告诉他,她其实就是那个被他背叛撇弃的楚清!

她肆意设想着那令人痛快的场景,突然,她的目光被那人腰间的蹀躞吸引那是一种经过改良更便于骑射的腰带。

言清漓紧盯着那腰带上的挂囊,等回过神时,她才发觉自己居然已经走了过去。

许是走动的声音惊醒了那人,四目相对,她先是微愣,随后淡定地扯过被角搭在了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