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冲微微蹙了蹙被烫掉了一半的眉,眼中闪过不愿,执着的看向言清漓,用眼神说着“我不喝”。
可见她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小小的人儿终是落败,又抿起了唇,将那碗药拿起来乖乖喝了,一张小脸苦的皱在了一起,伤口疼了后又赶紧松开,他抹了抹嘴,赶紧拾了颗果脯塞进口中,又抬眼小心翼翼的看向言清漓。
言清漓摸了摸他的头以作称赞,随后拿起那只九连环,在孩童隐含期待的目光下解了起来。
除了她第一次来诊脉时裴冲与她说过几句话,后来她再来时他都默不作声,听伺候的婢子说,小世孙不仅对她这位“大夫”不说话,就连对侯爷与侯夫人、世子爷与世子妃都不说话了。
就像是被热油烫了脸后,连着嗓子都跟着被烫哑了似的。
言清漓不认为这是惊吓的后遗症,那不过是御医们查不出病因,且病情又无关紧要时的托词,当年她也常听父亲这么敷衍后宫中小题大做的主子们。
实际上,裴冲不说话完全是因为他自己不想说罢了。
大抵是有什么心结?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结会令一个六岁孩子宁愿用不再开口的方式也要将其掩藏起来?这就很值得探究了。
于是言清漓一改策略,不再急着从裴冲口中套话,而是试着与他建立信任。
她再度过来时都会带上一些小玩意儿给他玩糖人、绢孩儿、吹叫儿、棒槌儿……五花八门的什麽都有,今日则带了个益趣的九连环。
对于这些玩物,裴冲起先只是看上几眼并不接,她也不强求,只在临走之前放在他手边,待次日再来时她也看不到那些东西的踪迹,以为是他被丢了,可前日她来的早了些,正巧看到他将一只小棒槌儿着急忙慌的向枕头底下塞,转过身后两只耳朵还有些发红羞窘,不敢看她。
敢情是藏起来偷偷玩呢。
她全当不知,也不戳破孩子薄薄的脸皮,就这么与这他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离。
功夫并未白费,今日裴冲就已经愿意当着她的面玩了,虽然依旧不言语,但起码比前些日子亲近了些。
看,眼下解不出了还愿意向她求助。
只是她有些纳闷,她带来的这些东西再普通不过,都是在来裴府的路上临时让青果去路边摊子买的,怎麽出身高贵的武英侯府小世孙,竟连这些普通孩子都玩够了的东西都没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