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寄愁又问:“你们就等不得吗?为什么不能等到我彻底被幽川吞没的那天呢?”

“谢道友不是明知故问吗?”应如是叹了一口气,平心而论,她与谢寄愁并无深仇大恨,可要做选择的话,她会不假思索地站在太上法会那一边。“阴魔侵体,吞没本我,低阶的阴魔无智识,会被旁人发现。可层次越高,留下的破绽越少。以幽川之主的道行来看,‘她’与太乙谢寄愁已经很难区分了。我们只是假定你仍旧是谢寄愁,兴许此刻的你已经非你,而你自身却是陷入迷障中,并不知情。”

谢寄愁道:“所以拼个你死我活才是终结么?”

云流声温和道:“请道友见谅。”顿了顿,她又道,“越道友,你身怀圣人蛊,不会为阴魔所侵。你仍旧是你,可离开道场,我们不会管。”

越昙看着眼前的诸位决绝的大宗师,心中那股荒谬之意更甚。她短促地笑了一声,坚定地摇头道:“我是不会离开的。”她尊重太上法会对道域做出的贡献,却不意味着她事事都要顺从太上法会。这些人认定大师姐有害于道域,就像当初认定她是天涧之劫的推手一样,不会更改。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越昙性情宽仁慈和,后来陷入疯魔,再到醒觉时,她并未被佛国的圣气所洗,而是怀有一种玉石俱焚、孤注一掷的决绝刚烈。红尘茫茫,迷津问道心,此是孤道,是十面埋伏、是天地不容,只能靠着自己闯出一条道路来。

“越道友选择留,那就留吧。她虽然不会被阴魔所侵,但是能主动地选择堕落,不是吗?”说话的人是花未名,她的声音冷硬,俨然不能轻易放下商红药之死。十八年里,商红药一步都没踏入太乙。而后随着真相显露陷入自愧之中。她到底做了什么,要用命来相偿?在死之前,她甚至为越昙取了天星之精来。

越昙抬眸,眸光和花未名冷如剑的视线相撞,商红药的面孔不期然浮现在她的眼前,一股怆然悲凉的情绪油然而生。齐物峰上旧事如潮水涌来,她的呼吸有刹那的紊乱。可她不会后悔那样做,商红药她们针对大?*? 师姐布下杀局。她们要杀大师姐,自己为什么不能去抵抗?

云流声又说:“还有什么想要问的么?”

谢寄愁眸中寒光一掠,周身气机顿时往上一拔,浩浩荡荡的气流围绕周身旋转不息,她道:“不想问,不必问。”她为什么要为道域赴死?她为什么不能去抵抗?在交手前,谢寄愁又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讥讽道,“没想到你们如此舍得,为了杀我宁愿违背命契,牺牲一个大宗师。”

别说是云流声,便连其余人的神色也冷了下来。她们得知何道人的义举,感动之余又有一股寒气陡然升起。

云流声道:“我等将全力解决幽川之祸,如此才对得起何道人的牺牲。”锁龙阵已经将此方道场定拿,幽川落在此地,便会被数个大阵镇压。或许跟在天涧时一样,会有丝丝的恶气流传,不过各宗派法坛建成,已然能够轻松应对。

七位大乘期道人站立在一起,带来的威势和负担极重。其中云流声、钟若存以及应如是都是大乘期二重境修为,已经修出法相天地。谢寄愁已经见过钟若存的雷神万象,却不知云流声、应如是的法相天地如何。她跟越昙对视一眼,第一时间现出黄泉海地狱相。佛国首座苦心孤诣,要平息纷争,可终究是被辜负了。沉沦在世间,解脱不易,一生中恐怕只有“苦”是真实。

太乙道场中声势浩荡,腾升的气机造成云象万变。锁龙阵将暴烈的气机锁在阵中,不使得一丝一毫向外倾泻,可异象却是阻隔不住,此刻道域之中,只要是有些功行的,都能看到气机千变万化。太乙宗道不孤峰中,边玉沉坐在法殿中调和太乙诸多法坛的气机,但在道场中气机变动的刹那,她便倏然睁开眼,神色骤然一变。她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遁光从法殿中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