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也能筑成。”又有一人小声说, 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觉得越兰泽很是可怜。十八年前, 越昙是叛徒的事情传回,越兰泽明面上不曾被问罪,但实际上在紫微宗中被边缘化了。她原本是问天垣长老的真传弟子, 可事情一出后, 长老又去寻了新的人做真传, 对越兰泽不闻不问,既不传授道法, 也不解她心中困惑。要知道一个人拜师后,除非愿意忍受骂名, 要不然就不能更易师门。学道也要趁早,不只是跟天争, 也是跟同道争。十八年蹉跎,资质相仿的同辈已迈入元婴,这让人如何甘心?

昔日在宗中的时候,越兰泽就是第一勤恳人。她知道自己资质不如身怀圣人蛊的越昙,便抓紧一切时间修炼。变强是她唯一的执念,而此执被她的授业恩师亲手打破了。再到越昙无辜的真相传出,问天垣门下秀逸绝伦之人辈出,她已不可能回头找越兰泽。她是大宗师,她不说便无人会去提。要是没有天大的机缘,越兰泽这一生恐怕是完了。

连嶂崷崒,密林葱茏。

横斜的枝条、藤蔓交错,只垂下数缕单薄的月光。

越兰泽盘膝坐在地上,忽地眉头微微一蹙,她抬起手掐算一二,骤然发觉恶鲤的气机消散一空了!有人先一步杀了恶鲤?是紫微宗的同道?声闻城地界如今划分到紫微宗名下,除紫微宗道人,恐怕无人会到来。要是同道,她们不是能够看出藏身术的来历?越兰泽心中略微有些不安,她动用《太上周衍绝章》推演白龙涧的变数,可这门玄功她是靠自己摸索的,时好时坏,这回便没有气运眷顾,不像推演《造化千夺经》那么顺利。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造化千夺经》契合她此刻的境界,若是再往上,恐怕是一样艰难。

那恶鲤是越兰泽在勘测附近地形时无意间遇见的,她当时便有了主意,刻意将恶鲤引上血食之路,并教它遮掩气机进入莲胎化生池的办法。她的打算是等恶鲤成功化为龙后,便将它杀死,夺取它的道行功力。可惜尚未成功,便被人发觉。她因恶鲤的消亡略有遗憾,可此刻更担忧同宗道友发现是她在暗中作手。

思来想去,越兰泽最终决定自己亲身去白龙涧一趟。

白龙涧中。

水流冲散浓郁的血腥气。

面对越昙的疑惑,谢寄愁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说:“未必。”她知道那些法坛是为抵抗幽川筑造的,但在越昙心障消失前,她不想提起相关的字眼。所幸越昙没有追问到底,而是继续在白龙涧搜寻,生怕还有遗落。

天微微明。

一线天光破开幽暗,东方露出鱼肚白,红彤彤的大日即将跃出群山。

越昙说:“师姐,我们先回城中一趟吧。”

谢寄愁一颔首,说:“好。”

可就在两人即将离开白龙涧时,一股奇异诡谲却又夹杂着几分熟悉的气机平白闯来。谢寄愁神色倏然一变,将越昙藏在身后。

越昙没有戴遮掩面容的帷帽和面纱。

谢寄愁的动作很快,可也足以让赶来此处的越兰泽在惊鸿一瞥中辨认出她的样貌。

对恶鲤的忧虑转化成一种复杂酸涩的情绪,越兰泽脑海中嗡嗡作响,一时间遗忘所有事,像个木头人般杵在原地。过去一幕幕幻影在眼前浮现,是流浪时遇见越昙,那“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欣喜;是负气离开太乙拜入紫微宗的恋恋不舍;是偶尔聚会时的克制与矜持;还是禁法崖中如刀锋般无情的话语以及对越昙苦难的漠视。

她痛恨太乙、痛恨不明的紫微宗也痛恨着自己,在得知越昙跳入幽川后,她恨上素寒声、方倦之……恨上所有逼死越昙的人。她以为越昙已经身死了,可后面又有消息说她活着,可成了鬼主的阶下囚,成了恶鬼的傀儡。她立志要救出越昙,但她知道自己的本领无法与鬼主相抗衡,她只能够另辟新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