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还怪我?”胡飘飘气极反笑,目光却轻轻晃了一下,指甲在扇骨划出些麻响。

“不是怪你,怪这无常的命数罢了,可你我之间的缘分却也有赖命数。再则,若我彼时当真与你……当真受你挑逗与你往来,你又可会记我这样久?且我在你心中,又当变作哪样的轻浮之辈?”沃南这般答道。

自从成了一名杀手,隐情藏绪已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再难有哪样大开大合的表情,滞板又淡漠,他向来这般示人。

外祖母曾点过他性子太硬,这张嘴也不会说话,常笑他舌头直,脑筋也弹不动。

他不以为意,认为自己并非官商之辈,无需对谁曲意逢迎,可就在与她重遇之后,他悔自己曾那样中伤过她,更悔关键时刻的笨嘴拙舌,连歉意都不知如何更好地述予她听。

得不知得,失不知失。木头桩子那般,迟到连动心二字都无有察觉。

见胡飘飘撇开眼,沃南拿不准她什么心思,便喃喃道:“我不知你眼下是何想法,但若要谈婚议嫁,若论先来后到,也该是我排在高昆前头。”

……

那日的最后,事情也没个结局。

而隔天,胡飘飘便得了高老太差人送来的手镯。

上好的玉籽料,是真舍得,也是真试探。

当晚高昆又来,胡飘飘端了盘果子进去。

“高郎最近可有烦心事?”

“盐引的事可解决了?”

“那可有哪些地方,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前前后后三道问,高昆始终答得含糊,甚至眉眼之间,都能窥出心底那份挣扎。

有小伙计端着汤盅来,胡飘飘伸手去接,再亲自给高昆分汤,神色不见有异。

自打开这西月楼后,高昆确实帮过她,但男人的话在她这里,永远要滤上三遍有余。

男人有钱有权时最不吝啬,冲动起来会说命都愿意给你,可一旦财与权不稳时,能与你温言软语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上女人死活。

分好汤后,胡飘飘放下勺柄,柔声道:“若是高郎不弃,往后我们娘俩,就倚仗高郎了。”

想过无数回的应承落到耳边,高昆呼吸顿住,须臾急急站起身来:“飘飘……你放心,我必不负你!”

说话间高昆便要拉胡飘飘的手,却被她以关窗的动作,自然避开。

窗子阖好后,胡飘飘才又笑道:“老夫人温慈和善,又送我贵重之物。我想着,总得选个合适的日子去你家中还礼,只不知老夫人欢喜些什么?高郎可否提点我一二?”

这一提点,便是小半个时辰。

期间还有高昆激动得语无伦次的话语,甚至远到今后二人生儿育女的打算。

瞧,她不能生育这事,老太太回家后是真没跟儿子提过,摆明是压根只想拿她当水鱼宰一回罢了。

而高昆呢,看似天人交战无法抉择,实则就是只缩头乌龟。事了你若质问于他,必定只得到三个字:不知情。

自雅间出来,便见到在凭栏杵着的沃南。

“还要问么?我选了高郎。”胡飘飘嘴里说着话,眼中留意着他的反应,哪知人家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胡飘飘被撂在原地,一口倒噎气堵在喉咙口。

倒是潘三过来问一嘴:“掌柜的,您真要选高大官人啊?”

“你耳朵那么尖,方才没听清?”胡飘飘甩手就走。

“可高大官人到底是娶过妻生过子,小的听说当鳏夫的,多半都对亡妻念念不忘,就算是再娶再生,那也总是对原配留下来的孩子要偏疼些……”潘三靦着脸跟在后头:“而且男人,还是别个没使过的好,您说呢?”

胡飘飘不耐得很:“别个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