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措辞未免有些奇怪,不由引得景昭再度侧目。

沃檀一本正经:“跟他这么大的时候,我也有过儿女情长。”

说起来,那还是她没进六幺门前的事。

记不得是在哪个地方了,只记得是间寺庙。庙里有个小和尚不让她偷贡品,说那是供给菩萨的,吃了会遭天谴。

她那时候饿得眼睛都发绿光了,哪里管什么天谴不天谴的,直接就上牙去咬。小和尚被她啃哭了也不肯撒手,最后从怀里掏出半个黄馍馍给她,这才止住了一场血案。

打那以后,小和尚每天都会给她留半个馍馍或白薯。或许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又或许……是觉得他那个光亮的脑门子看得很顺眼,便硬拉着他玩过家家,说要给他当媳妇。

那是人生头一回,她起了嫁人的心思。

“我问他要不要还俗,这样长大才能娶我。可惜那是块木头,愣听不懂什么叫娶媳妇儿。”沃檀不无慨叹,沉浸在往事里头。

这通慨叹中未免含了太多的可惜,使得正头夫婿幽幽地盯了她许久。

片刻后角号响起,雄雄马蹄声近,是大军已出现在眼前了。

秦家父子这回的凯旋,无疑是风光至极的。

天子与摄政王亲迎,百姓夹道欢呼,无一不在称赞秦家军的骁勇。

这一日满城皆欢,最后天子于宝津楼设宴接风,文武官俱是争先劝酒畅饮。熙熙攘攘觥筹交错,直到月上中天才三三两两地散了席,往府里回。

沃檀怀着身子半滴没喝,倒是景昭没能逃过。

小皇帝沾不得酒水,而他作为摄政亲王,又是秦府女婿,这么几重叠着来,难免多灌了几杯。

虽说酒量好,但这么半晚上下来,也是喝了个满脸绯色。

等回到府里头往湢室一钻,待出来时,人被雾气蒸出流盼风姿,眼梢挑向鬓角,略微透着点邪气。

彼时沃檀正在吃宵夜和不吃之间做着斗争,听见动静回过头去,便见夫婿半倚着床柱,波光潋滟的眼朝她脉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