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去看沃檀。

不待他问,沃檀便呐呐一句:“确实腻了,但也……确实喜欢他。”

声音不高,却已能令秦大将军听个清晰。

自打认回这位外甥女后,他看过她的羞怯不安,或是惶恐踌躇,但那都是对于这座府邸,或说是对于他们这几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眷所呈现的模样。而如她今日这般扭捏的小女儿作态,还是头一回。

虽说沃檀这幅神态不似作伪,且小儿女家情来意去,反反复复也是正常,但当长辈的却少不得要多想一层。

秦大将军走向沃檀,压着声音与她道:“此事非同小可。孩子,你若有难言之隐,切莫瞒我。我可进宫面圣,求圣上将这旨意收回。”

这话说得不难理解,明显是自己被那病秧子王爷逼婚,才迫不得已应下。

那怎么才能破除这份怀疑呢?除了否认有苦衷外,想来还得故伎重施了。

于是在跟着将那宣旨太监送出府时,沃檀立马在一片神色各异的人众之中眺目巡睃。

待寻见景昭后,她提着裙正打算朝他疾行而去时,景昭主动上前几步,牵住了她的手。

意在安抚,亦为示众。

这下子,一众宾客更是神思沸然了。

接着,景昭拖住沃檀的手捏了捏,目中带笑。

随后,他又向秦府几位长辈深深地秉首,于一片纷杂之中,许诺会对沃檀敬重礼待。

可摇动宾客们心潮的,却是景昭郑重许下的又一诺:此世只得沃檀一人为妇,绝不纳妾。

莫说他堂堂亲王了,就算是普通殷实人家的郎君,那也是少不得要物色个把通房妾室伺候着。

有那灵泛些的,便是再急于表明诚心,多数也会说不生纳妾的心思,话里话外给自己留着余地。如这般当着未来岳家与数众宾客的面直接许诺的,数来数去也就他一人了。

宽阔的府地被这话炸得人声宁谧,个个只剩瞠目,一时相顾无言。

而面白如蜡的不止陈府母女,更有个苏取眉。

苏取眉把嘴唇咬得死紧,难以置信地盯着侧前那一幕,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宾客中不乏见风使舵的人物,无论是原本打沃檀算盘的,还是只来凑个热闹的,此刻都瞧着时机上去道贺。

这本就热闹的府邸愈发声浪鼓噪起来,就连博风板下的悬鱼,都浸着双倍的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