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顼听得动静赶了过来,道:“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裴玄道:“殿下放心,臣无事。”

陈顼担忧道:“是不是皇姐又给你气受了?”

裴玄的喉咙有些干涩,却仍是勉强一笑,道:“臣想问殿下一件事。”

陈顼道:“先生但?说便是。”

裴玄道:“于殿下看来,是坠欢重拾难些,还是断钗重合难些?”

陈顼不知他问这个作甚么?,却还是答道:“自然是坠欢重拾难。”

裴玄心头?微窒,面上却强忍着?,道:“为何?”

陈顼停下了脚步,道:“先生要问的,是我皇姐吧?”

裴玄没说话,只静静等着?他开口。

陈顼也不避讳,只道:“因为皇姐骄傲,于她看来,很多?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她认定的事,再难悔改。”

他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有些凛冽,道:“先生若是将来娶了皇姐,必定要待她如珠如宝,才衬得上她这般人物?。”

裴玄眼?底浮起一抹苦涩,道:“殿下放心,臣必会待她……如珠如宝。”

他望着?远处的天空,冬日里,太阳便落得格外的早,如今才刚过申时,天色已渐渐沉了。只露出红色的一抹晚霞来,美丽壮阔,又婉转凄哀。

朦胧间,他仿佛看到弄玉。她的脸庞明?明?和现在一样妩媚明?亮,眼?底却满是哀伤。

她痛苦地望着?他,眼?底满是挣扎。

可他呢,他只是转身离开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却还是说出了那句话,“臣与殿下,再难同路。”

“先生?先生?”陈顼轻声唤他。

裴玄猛然回?过神来,道:“殿下。”

陈顼担忧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裴玄道:“无事,不过是想起一桩陈年旧事罢了。”

陈顼道:“方才洛阳刺史派人来请了,这宴席要开了。”

裴玄道:“也好。”

*

半个时辰后,便开宴了。

司马瓒和陈顼、弄玉、陈持盈坐在上首,裴玄、季风、洛阳刺史并着?一众官员和北魏使臣坐在下首。席间,早有歌舞伎应着?丝竹管弦跳些舞曲,虽不跳得很好,却也不错了。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只有司马瓒喝酒喝得痛快,有了几分醉意,颇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歌舞伎们?,道:“这南楚女子婉转,倒与我们?大魏女子不同。”

洛阳刺史笑笑,刚要开口,又顾忌着?陈持盈,便只道:“是,是。”

季风看不上他那般曲意逢迎的模样,便只闲闲吃着?酒,不多?言一句。

谢念坐在陈持盈身侧,见她默然不语,只当她是不喜司马瓒如此,不觉低叹。

纵是她这位表妹再如何标致聪慧,于姻缘一事上,都再无转圜余地了。女子嫁人惯常如二次投胎,一朝踏错,便是半生尽毁了。

她想起当初,姑母也曾暗示过她父亲,要她去和亲。因着?他父亲极疼她,当时便梗着?脖子不肯答应。后来有了北魏要迎娶公主一事,才算绝了她姑母的心思。

谢念想着?,不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如今想来,仍觉后怕……

也不知他日,她会嫁给谁。可凭着她父亲待她的心,总会为她选一位良配罢。

陈持盈全然不知谢念在想什么?,她只是小心觑着?裴玄,见他面色深沉,只当他是因着?自己的事,心中便欢喜了几分。

当初谢贵妃有意撮合她与裴玄之时,她也并未有多?喜欢他。可如今,她却越来越想得到他。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她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