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急急赶过来, 道:“陛下,太后身边侍奉的宫人说太后已歇下了。”
司马弘恨道:“什么?歇下了?他们胡氏还当真心硬,连自己的亲人都不顾惜!”
常宁忙道:“陛下,慎言。”
他说着?, 压低了声音,道:“这些日子?,谁看不出婕妤娘娘待您的情谊?也?许在太后眼中,她早已不算胡氏的人了。”
“就因为她向着?朕,她就该死么??”司马弘死死盯着?寝殿,眼底如墨般沉寂,让人辨不清其中意味。
司马弘勉强压着?怒意,道:“朕进?去瞧瞧。”
常宁道:“陛下,不可?啊!那产房不祥,哪里是您能进?去的?”
司马弘没理他,只径自朝着?寝殿走去。
常宁再不敢拦,只跟在他身后快步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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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中满是血腥味,司马弘甫一推开门,便撞了个满怀。
他拧着?眉头,穿过那么?许多的人,直直看着?床上的胡凭。
她已气息奄奄,见司马弘进?来,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微光,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便又黯淡了下去。
司马弘的心一下子?空了,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可?是这一次,当胡凭不再对他笑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也?许万里江山都没那么?重要了。
太医见他进?来,赶忙走过来,道:“陛下,娘娘她……只怕不成了。”
太医说完,便低下头去,等着?他吩咐。
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太医一愣,他原以为,陛下会说些什么?。或者是雷霆之怒,或者是嘱咐的话,可?是,都没有。
床前侍奉的宫人们都赶忙让了开来,远远地等在一旁。
而这里,就只剩下司马弘和胡凭。
胡凭望着?他,可?她眼里没有什么?神采,连笑都不会了。仿佛她只是望着?他,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心力。
他知道,她要走了。她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而他哪怕贵如帝王,也?留不住。
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那样凉,凉到?他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凭儿?……”他轻声唤她。
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泪。
他知道,她已经走了。
他终于忍不住,握着?她的手,低低地抽泣起来。
众人都不敢上前,他们静静承受着?这位年轻帝王的悲痛,却无能为力。
*
因着?胡凭是因生产而死,按照大?魏的规矩,这样死去的女子?不祥,不能在宫中久留。
因此,胡凭只在宫中停灵了三日,便送去了宫外安葬。
她走的那一日,胡禧站在含夕宫中,静静地望着?她离开。
没有人来,唯有她来送她最?后一程。
胡禧想起昨日她问胡太后的话,胡凭生的明明是公主,为何要让她死。
胡太后道:“哀家也?没想到?,幽儿?如此容不下她。不过,胡氏女子?动了情,爱上了司马弘,也?的确该死。”
“臣妾不懂……凭姐姐生下一个公主,能碍着?谁?就算她将来生下皇子?,这皇子?身上有胡氏一半的血液,不是更好?我?们可?以不必活得?这样累,这孩子?将来即位,也?不会亏待胡氏的。”
胡太后冷笑起来,道:“你以为我?们胡氏要的是一代的荣耀么??我?们要的是世世代代的荣耀!有胡氏血脉的孩子?即位,这一代也?许会顾惜胡氏,可?下一代呢?下下代呢?谁会记得?胡氏?只有去母留子?,胡氏世代为后,才能保全我?们的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