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没说晏铮这边也已经行动了。

谢知舟想起曹阳,掩面道:“只盼父亲能救下他们……否则知舟万死难赎此罪!”

楚若颜神情一肃:“你有何罪?皇帝拿你阖府性命逼你上战场,是你能选的吗?他慕容氏不得人心,你看看我们起兵才多久,不足两月,天下却有一半在响应!”

“表姐夫,你心里很清楚,当今皇帝并无才能,黄河水患频发、官场贪污舞弊……靠得全是你我父亲这些中流砥柱撑着!可他如今忠臣杀、良将也杀,朝堂之上风声鹤唳,谁又有心思为百姓做事?你难道还要效忠这样的帝王吗?”

谢知舟浑身一震,孔孟之道、君臣之纲一幕幕闪过脑袋,最终却停留在一个脏兮兮的女童脸上。

那是淮水县溃坝,当地官员层层隐瞒,最终导致几万人丧命!

这个女童全家都死在那场人祸里,他走到她面前,有心安慰,却见她抬起头来木然问道:“阿爹和阿娘说,官府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大哥哥,人呢?”

谢知舟当场崩溃,跪在她面前泣不成声,可回京以后过了许久才知,那淮水县令是某某的门生,某某又是朝中哪位权贵的人,因怕耽搁了工部年底考校,所以才特意压下,最终也只处死了淮水县令。

这样的吏治、这样的朝廷,早该革新了!

这时晏铮走进来,谢知舟顿时屈膝:“愿效犬马之劳!”

晏铮迟疑,片刻后才举起手中的煎包:“表姐夫是要这个?”

谢知舟也呆了,楚若颜乐不可支,从他手里抢过去:“这可不成,这徐氏煎包我可馋了好久,下次再请表姐夫品尝吧!”

她说着去撕油纸,晏铮抓住她的手:“我来。”

男人慢条斯理地剥开油纸,将小煎包送到她嘴边。

楚若颜颇不自在地看了眼谢知舟:“还是我自己来……”

“不行。”晏铮道,“你这几日为了抄信,手指都伤了,不能伤上加伤。”

楚若颜只得咬下口,顿时惊叹:“好酥脆,不愧是泰州城最出名的小吃!”

“别急,还有茯苓饼、酸枣糕……我都遣人去街上买了些,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谢知舟听着二人的对话又是一愣。

泰州城这才经过战乱几天,百姓们就又敢上街做生意了吗?

而京城内,二十万大军惨败的消息一传来,豫王就哭哭啼啼扑到皇帝面前,将一切罪责推到了谢知舟身上:“皇兄,都是那谢知舟不听臣弟命令,非要出战,这才给了叛军可趁之机!臣弟也不知他为什么非要如此,实在是拦不住啊……”

字字句句,都在往另一个方向引。

皇帝果然怒不可遏:“他为什么非要出战,那当然是跟晏逆串通好的,里应外合沆瀣一气!朕真是看走了眼,来人,将南平伯府上下推出午门斩首,今日就斩,一个都不准放过!”

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往日再如何抄家灭族,那不过车轮高的女童都是放了,没入贱籍的。

如今连这都不放过,可见是连基本人伦都不顾了!

曹阳唰地出列:“南平伯世子夫人乃微臣之女,皇上要杀她,便请将微臣一并杀了吧!”

顾隼等人骇然道:“首辅!”

皇帝恼羞成怒:“曹阳!你以为朕真的不敢动你吗?”

曹阳早就受够这些动不动灭门、到处收拾烂账的日子了,眼也不抬:“皇上连楚国公、前任晏首辅都敢杀,又岂会不敢动臣?”

如今楚淮山和晏铮就是皇帝的两根心头刺。

听见这两个名字那是什么理智都没了:“好!朕成全你,来人,把曹家上下也拉出去,一并砍了、统统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