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内外便只剩下静默相对的两人。

女子在勾人心魄的妩媚笑声中, 问:“小郎君, 你为何要加入绿林众?”

“想像大家一样行侠仗义, 劫富济贫,为这纷扰乱世, 献出一绵薄份心力……”寅良回答,神态自然,言词真诚难测。

便又听得亭中女子笑问:“那亲身体会过的绿林众,可如你预期的那般好?”似隐隐有一丝的试探意味。

寅良微微撑开了油纸伞, 立于粼粼水池边上,倒映于水中的清影雅致,他望着水池里的游鱼片刻, 才似淡淡开口,“确实……非我所期。”

“呵呵……”亭中又是一阵妩媚轻笑,“小郎君接下来有何打算?”

“身在此间, 只能且行且看。”寅良似有无奈的回答。不过说完后, 又微微补了一句:“幸好尚有二寨主在……”

“小郎君当真是这样想的?”

寅良语似不解, “夫人, 为何会有此疑问?”

伴随话音落下。

恪姬没有回答,倩影妙曼,披着俏粉薄纱,从亭子里走出来, 步态虽懒散, 却又在无形中透一丝端庄仪态, 摇曳生姿地绕到了寅良的身边来。

她倾身凑近, 吐气如兰,伸手要去执寅良手中的伞;指甲纤弱,涂着红色蔻丹,十分显眼漂亮……

“小郎君当真不肯看我一眼?”

寅良顺势松手,在伞落入对方手中的同时,人已退出伞下的范围,是行云流水的自然,抬眸淡淡看向伞中人。

清澈温柔的眸子。

就这么安安静静盯着对方看。

恪姬反而有些不太自在了,那般真诚清澈的眸光下,仿如湖泊明镜,能照映出一片污秽肮脏之物。

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站正了姿势,微微转身,以袖掩面道,“小郎君可知,物向以类聚,身在染缸怎能独白……”语气似反问,又似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莲出淤泥亦不染,夫人亦非曹三之流。”寅良回,言语真诚不似做伪。

恪姬:“难怪你能说服他们。”她都开始有点喜欢这小郎君了,真诚又飘忽的态度,总能令她心生悦动……

寅良正往假山背阴处挪了几步,方觉得舒服了些,才道:“也许是两位寨主早有此意,而非被我说服。”

“呵呵……他们的确早有此意图而迟迟未动;但是小郎君你的意图又是什么呢?“劫富济贫”四个字,在你眼中,当真等于这样四处烧杀抢掠,夺平民百姓之财?”

寅良似微微沉默。

在想对方所说的这此,是为了引他上套,还是真有别的目的……

这位恪姬非寻常女子。

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大家闺秀才有的气质。

这样的人,若非多了那一丝媚态,若非身在此间,应也该是一个贵女千金般的身份。

“小郎君为何不说话?”

恪姬斜眼瞧着他。她是侧着身子对着他,从他的角度看到,能隐隐看到她背部俏粉薄纱下的肌肤。尽管那薄纱并不算透,但仍能看清那些疤痕印记……

似鞭伤。

“寅良只是在想,为何夫人要与我说这些?”

“可有了结论?”

“还望夫人明言。”

恪姬斜着眼瞧他,只觉得自己话说到这份上了,还模棱两可的不肯表态,实在是……眼波流转间,她不答反问:“你可知大寨主为何迟迟未归?”

手中转动着的油纸伞,投落残影旋动,倩影依依立于池畔,清风拂扬柳,极似画中人。

“知道。”

寅良轻飘飘一句话。

将便恪姬想要往下说的话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