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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春意渐去,天气愈发炎热起来,塘边细柳春树抽新,翠色迷人。
这几日府里院中的小菜涨势喜人,沈娥日日大早起来忙活,心绪愈发宽松。是以今日早早便到了飞燕亭。
这飞燕亭乃前朝皇帝所建,一眼看上去尽是亭台楼阁,一路上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瞧着便觉得气势磅礴。再往里走,更是别有洞天,朱阁高建,伴假山翠水,凿一活水经由亭外西山而下,水声叮咚,汩汩而流。复前行,一宽大院落,内设各色花卉,唯牡丹国色夺目,余不可与其相争。
沈娥在院中坐着,侍从早早设了殿席,进来便自顾坐下。一时无趣,她索性拈起桌上的糕点吃起来,但还未消停多久,就来了事。
“我表哥呢?怎的就你一人来了?”
面前的女子下着鹅黄色刺绣妆花裙,上着菊文上裳,腰带五彩麟鱼佩,系白锦刺花绒带子。梳了十字髻,头戴金丝簇绒花,碧玉芙蓉簪,连带一双金丝曜蓝月牙耳环。此时她一双新月眉微紧,朱唇微动,不满的扫了扫她道。
沈娥今日穿的素净,头上只戴了根雕刻巧妙,栩栩如生的木兰簪子,绾了单云髻,看着清雅端庄。身上又只着了青绿色的宽袖裙衫,外不罩任何雕饰,却又透出股“出淤泥而不染”的美来。
“表妹似乎又忘了规矩。”
沈娥坐在圈椅里,吃了几块绿豆糕,此时只觉得腻得慌,满月在一侧看着急忙递茶过去,她喝了一口有些呛。心底对着柳鸢儿着实是有些不耐,失了心思直接道。
“你”柳鸢儿又是气得瞪圆了眼,今日她穿的鲜亮,如今脾气一起来,却也多了几分生动活泼。她要发怒,心里却还惦记着谢时浔不敢再耍性子,瞥眼见到不远处自己的玩伴已经提步过来了。心中一紧,赶忙松了口,带着些急促道:“表……表嫂,表哥可来了?”
沈娥瞧的有趣,也知若是再逗弄一番,这姑娘怕是真要恼了,索性直接道:“放心吧,你表哥朝中有事,今日过不来。”
听见谢时浔今日过不来,柳鸢儿脸上的神色即刻就垮了下来。扯唇朝她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压下来 ,一时间倒叫沈娥看得轻笑出声。
说来那日夜里燃灯,她主动与谢时浔交待了这事,那人却有些复杂的瞥了她一眼。
“这春熙宴,你若是不想去,便不去。”
彼时沈娥揽着被子躺在里边,说得正起劲儿,耳侧却倏然落下这么一句不轻不重,却挠得耳尖轻痒,微微发红。
但嘴上还是不饶人道:“怎的,你这般紧张,是怕我这乡野村妇给你这太常卿丢人是吗?”
灯下火光微暗,跳动的火苗映照在他侧脸上,瀑发垂在双肩,一双眸子似也被染了温度。谢时浔头一次没不搭理她,反而是语重心长的道了一句:“沈兰姝,你可想过,这等盛会,长公主也可能会去?若是那春熙宴的帖子便是她吩咐的,你又该作何反应?”
她不记得后边自己回了什么,只是心跳的厉害,软被温暖,眼前渐渐就迷离起来。临睡前,她才倦着声音朝那人懒懒问了句:“谢时浔,我会死吗?”
“不会!”
那人的声音从暗色中传过来,照样冷冽,却坚定的让她心安。
“鸢儿,你怎么在这儿?”
回忆被清脆的声响倏然打破。
不远处的两三个穿着靓丽衣衫的女子已经过来了,身侧跟着几位丫鬟。听见声响,沈娥抬眼看过去,都是些俏丽佳人,一时间看上去倒是颇为养眼,想是都来这飞燕亭踏青赏花。
“没什么。”柳鸢儿见人过来,也不好多说,冷冷应了一句,便甩了袖子轻哼一声,往别处去了。
几位贵女看的一愣,却不知发生了何事,更不知沈娥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