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儿,穿着黑衣的白面男子推门进来,快步走到沈娥左右,附在她耳边低语。

沈娥眼尾一扯,对莫红瑜李默笙匆匆道了一句,便随着那男子出门。是谢时浔给她拨的人手,彼时过来亦是说些兴办“婚介所”所需的东西。

待事情一毕,沈娥再度回厢房时,却见李默笙和莫红瑜立在一侧,面上有些尴尬和浓重的不自然,以及远远的疏离。

“民女见过太常卿夫人!”沈娥微愣,便见一侧的李默笙赶忙抬手

朝她行礼,恭敬道。

一侧的莫红瑜默默打量沈娥一眼,眼底有些矛盾,瞥见身侧的李默笙动作后。眼底希冀的微火被连头掐断,轻轻叹上一声,便亦要抬手行礼

“你二人这是想要反悔?”

沈娥正了神色,眼底是一片清明,带出几分凌厉来。

动作急促的上前抬手将李默笙拉起来,又将视线扫向莫红瑜。沉声道。

被倏然拉起来的李默笙一顿,下一刻耳畔便落下这句话,眼底有些迷惘,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沈娥瞥见另一侧站着的满月,此时正有些愧疚的瞧她,垂着眼。

她暗自低叹一声。

如今这句面,她并未是没有想到。

她这身份,并没有想隐瞒的意思,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将这事情告知给两人。

到底是她的失误,才会导致这二人如今对她的诸多戒备。

可心底虽是这样想,她此刻却并不想就这样在面上表示出来。反倒是继续以逼人的视线直直扫向行到一半礼的莫红瑜身上。

李默笙虽嫁过一次人,可年龄却比她要小些。再加上她在现世的年纪,这李默笙在她眼中,便与十多岁的孩子一般大小。

如今这事情她虽一时震惊,放不开,却也很容易放下心中芥蒂。

真正难的,是莫红瑜。

她轻轻叹一声开口:“莫大娘,您是觉得,我已嫁做人妇,所以便不配开办这‘婚介所’吗?”

似是没想到沈娥会这般说,原本眸子里有些淡漠戒备的莫红瑜登时一愣,想都没想便开口道:“自然不是!”

“可你与笙笙,适才我进门,你二人眼中的戒备与疏离,便时刻盛着。”

此话一出,李默笙与莫红瑜均是一愣。

沈娥却没管,而是继续道。

“我虽嫁入太常卿府,可我的出生却未必比你们高。我虽识几个字,可懂得的道理却未必比你们多。这世间是要为女子求一个路,求的不仅是贫贱出身的女子,亦可未从小生长在高门大院,没有自由的官宦之女,甚至是皇家之女……”

“我们求的,应该是一条天下女子的通途!它不该为带领者是否嫁做人妇,又是否是官宦之家而左右。如今你二人这般疏离淡漠,无非是厌恶贵族子弟身上的那股肮脏作态……可是,我是沈娥,我是你二人自那天动乱起便认识的沈娥。你们不该不信我,不该如此称呼我。我从来都只是沈娥,不是那宅院中的太常卿夫人。”

“我与你们始终一样,我只为自己而活!”

话罢,沈娥气吸微乱,却没再出声。只是静静的看向面前有些呆滞的二人。

满月早已绕到她后方侍候着。

半晌,包厢中大开的轩窗处,被凉风吹得轻晃。在不知第几丝风拂到沈娥面上时。

她面前的二人才倏然动了。

来不及反应,她便被人揽进了两个炽热的怀抱。

像是早有预兆。

如溺水之人,猛然捉住最后一根浮木,大口呼吸着。

她听见莫红瑜埋在她肩头,用力按着她臂膀,正色道。

“兰姝,我们始终会走在这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