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突兀的下起几滴小雨,“啪塔啪塔……”落在青石板砖上。沈娥瞥眼见孙氏被李默笙扶着彻底进了后院,才又将手中的茶盏置在案桌上,正色看向莫红瑜。

早在坐下之时,莫红瑜便预感到今日沈娥来此,怕是有什么要事。是以一见她正色起来,莫红瑜也干脆放了茶盏,直言道:

“沈姑娘,你可是有什么要用得着在下?”

方才沈娥将自己的名姓道出,俩人也算是认识。如今说起话来也不拘谨。

“我确实是有一事,想要莫大娘商议。”

“沈姑娘不妨直说?”

莫红瑜的性格与她平日里拿的那把杀猪刀一般,手起刀落,骨头与猪肉便分割开,干净利落,出奇的爽朗。

“我想办一个‘婚介所’,可这‘婚介所’中我还缺几位帮衬的人手,不知莫大娘可愿与我一同兴办?”

“婚介所?”

后边的话莫红瑜是听懂了,心底有些受宠若惊。可很快,面上一愣,“婚介所”一词她从未听过,更遑论要与沈娥一同兴办?

沈娥知她心中所想,连忙解释:“这婚介所,若说通俗点的说法,便是将‘私媒’齐聚一堂,好为城中的女子说亲。但同时,我们办的这‘婚介所’还将收留大批被夫家休弃,或是和离,抑或是被母家怨怼后不知去往何处的女子。更要为被夫家虐待,打骂……日常受到磋磨的女子鸣冤……”

听她絮絮说来,莫红瑜适才听见“私媒”二字之时,眉头便紧紧皱起,想要出声打断。可仍瞥见沈娥认真的神情,莫红瑜还是按捺住仔细听了下去。

“收留”“鸣冤”“去处”……几个词被沈娥一一道出,话落一次,莫红瑜眼中便愈亮一分。

待沈娥话落,“砰!”莫红瑜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到桌案上,在一旁为沈娥斟茶的满月听得身子一颤,手中茶盏的翠色茶水微微撒出来一些,倒是沈娥自个儿看着有些哭笑不得。

她知道,今日自己来的这一趟,算是值了。

这莫大娘与她,果真是同道中人。

“苏姑娘有此想,在下先替这全天下的姑娘拜谢一番!”

说到此处,莫红瑜眼中原本的温吞柔和尽数褪去,倒是显现出她在砧板上割猪肉分骨头的“杀伐果断”来,登时立起身,站在沈娥面前,抬手便跪了下去。

沈娥心中一惊,急忙起身伸手过去扶,道:“莫大娘这是为何?跪天跪地跪父母,我沈某可万万受不起莫大娘您这一拜!”

沈娥急急伸出去的手,却被莫红瑜拦回来。她眼中仍盛着方才的光亮,连带着岁月的沧桑仿佛也拂去了大半。

莫红瑜双膝跪在沈娥跟前,正色出声。

“我这一拜,跪的不是天不是地,更不是父母。而是跪这世间女子婚姻的自由!”

此话一出,沈娥的手微僵,后续不再用力,微微垂下去。

一侧的满月不识字,方才也大半听不懂自家夫人与莫红瑜讲的是些什么。可这句话,她却没来由听懂了些,眼底登时泛起光亮,有些兴致勃勃的又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沈娥身侧,细细听着。

莫红瑜继续道。

“这世间的女子,不知凡几,年年月月在夫君家操持,贫贱者,或夫死托孤无以为生,或日日乞食不知前路。富贵者,或身居高门大院与小

妾争风吃醋,或掌中奎管财权却不知府外为何物。”

“沈姑娘,或许您不相信,我莫某也曾识过字,读过书。”说着,莫红瑜忽的轻笑一声,眼底的笑意碎成星,一片铺开,抬起眼对上沈娥的视线,语气有些感慨的脱口。

“我信。”沈娥摇头,坚定道。

似是没料到沈娥会是这般反应,莫红瑜微愣,随即是愈发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