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扎冶见状,轻叹一口气转身,不小心撞到了楼梯扶手,走廊的壁灯在他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像被揉皱的旧报纸,“父亲不见我,就相当于默认了,我这就去找许津南那个兔崽子算账!”

转角处传来皮鞋跟叩地的声响,罗纳德正站在一楼往上看。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扎冶敞开的衣领:“父亲这么着急,是要做什么?”

扎冶刹住脚步,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正好,你和我一起去!”

他伸手去拽罗纳德的胳膊,却被罗纳德微微侧身避开。

罗纳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银质打火机,他的眼尾微微绷紧,语调带着惯常的慵懒:“去哪?”

“当然是去找许津南!以为老子什么都不知道啊?!”扎冶一拳砸在楼梯扶手上,栏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罗纳德眼底闪过一丝讥讽,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优雅的表情:“父亲,您先冷静冷静。如今我们连一个像样的证据都没有,你不怕祖父知道后会生气?”

扎冶涨红着脸,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你祖父……他同意了。”

罗纳德盯着扎冶扭曲的面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拖长语调,问:“真的?”

见罗纳德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扎冶一把推开他,转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他固执地加快了脚步,愤愤地说:“你不去老子自己去,真是喊不动的家伙。”

罗纳德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彻底冷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被碰到的袖口,仿佛刚才触碰他的是什么污秽之物。

“愚蠢。”他低声呢喃,不紧不慢地将手帕塞回口袋。

罗纳德缓缓转身,望着楼上房门上阿巾特汗的画像,镜片后的眸光暗了暗。

这场博弈,他不想被身边的任何人拖后腿,尽管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他才不愿成为那艘被掀翻的船。

……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飘来的咸腥海风,在病房里凝滞成一团黏腻的雾。

许津南瘫坐在陪护椅上,领带松松垮在脖颈,西装袖口蹭着被单的褶皱,皮鞋尖还沾着码头的泥渍。

他盯着心电监护仪上规律跳动的绿色线条,酸涩感从眼眶深处蔓延到太阳穴,抬手揉眉心的动作都带着迟缓的机械感。

“孩子暂时稳定了。”医生出门前这句话还在耳畔打转,许津南望着病床上昏睡的许姝宁。

她苍白的脸颊陷在枕头里,睫毛像折断的蝶翼般轻颤,眉头微微皱着。

尽管他还是对这个孩子有些怀疑,但此刻看着许姝宁安然的睡颜,那些猜忌都化作了喉咙里堵着的硬块,只要她平安就够了。

门被轻轻推开,李希探进半个身子,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许总,那个叫扎冶的男人说要见见您。”

许津南的手指顿了顿,他撑着扶手起身,膝盖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后腰僵硬得像块铁板。

他弯腰替许姝宁掖好被角,动作轻得几乎屏住呼吸。

“去会会他。”许津南整了整袖扣,迈步走向门口的背影重新挺直如松,眸光渐渐锐利起来。

那些被疲惫掩盖的狠戾与算计重新爬上眼底,就像暴风雨前海面下翻涌的暗流。

他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说道:“叫我们的人都打起精神,医院也不能离人,要是宁宁出了什么差错,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第七十五章.调虎离山

仓库铁门推开时吱呀作响,生锈的合页在风里晃荡。霉味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许津南眯起眼,适应了几秒才看清角落里的人影。

蜘蛛网在头顶的吊灯下微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