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时,那些士子倒是尽皆一呆。

谁也没想到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会出现在这里。

五城兵马司的人陆续赶到了,但一看眼前,也两眼一黑。

这帮士子还有国子监出来的,最是麻烦,得革了功名才好动手,不然得罪了大帮士子,是真的后患无穷。

其实本来早该有刑部、大理寺的官员过来,但大家这会仿佛都在装死。

值班的官吏愁眉苦脸着,突然一见站在那边风姿无双,仿佛聚天地之精华而生,正散发着淡淡辉光的女子,有人登时眼前一亮,过来谨慎道:“贺兰……夫人,要不您来劝一下这些士子?这我们也很为难啊。”

贺兰瓷定了定神,跟霜枝道:“把我带来的命妇朝服拿来。”

有人当即松了口气。

陆无忧名声大,他夫人名声也不小,多少应该能起点作用,把他们先劝走了再说。

贺兰瓷套上她六品命妇的朝服,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那面鼓。

登闻鼓,也就是传说中击鼓鸣冤告御状的那面鼓。

“贺兰夫人,您还等什么呢。”

贺兰瓷道:“对啊,麻烦让让。”

“嗯?”

贺兰瓷径直走向那面大鼓,利索地拿起了鼓槌,心想要发疯也就这么最后一回了,不然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她音色朗朗道:“我不是来劝人的,是来告御状的。我夫君直言上谏,并无一字虚言,不知为何会被下狱,至今未归家……朝廷广开言路,是为国策,上谏理应无过,若朝廷难辨真假,便恳请尽早审理此案,还我夫君一个清白。”

她说得声音并不大,但随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晰传入众人脑海中。

就在这时,都察院的官吏也赶了过来。

后面走来了一个清癯瘦削衣衫陈旧的绯袍官员,贺兰谨面色铁青道:“胡闹!还不快点回去!”

贺兰瓷转头看她爹,很平静地一笑:“爹,您就别掺和了。”

贺兰谨打死也想不到会有一天,听到女儿对他这么说。

他伸手去抢她的鼓槌,谁知道贺兰瓷极为灵活地往后退了一步,便避开了。

贺兰谨怒道:“把鼓槌给为父。”

贺兰瓷毫不客气道:“您先回去吧。”

“你知不知道!敲这鼓告御状是要先被鞭刑的!”

“我知道。”

贺兰谨吹胡子瞪眼了一会道:“行,你要真想告,为父来告。”

贺兰瓷意识到什么,但已晚了一步,只见贺兰谨重重一掌砸在登闻鼓上。

一道沉闷的鼓声响起。

幽幽回响。

众人都是一愣。

贺兰谨一撩长袍,便跪在了大雍门前,他的声音亦沉沉道:“沈一光是我的下属,他的冤屈,亦该由我来为他主持公道。”

贺兰瓷也毫不示弱,一同跪在了大雍门前。

身后有些都察院的官吏也一并跟着跪下。

正准备去通政司上谏,或者闻讯赶来的朝臣也都停下了脚步,有人跟着跪下了,也有人凝望着前面的皇城。

天色暗淡下来,雪又开始缓缓飘落。

跪在城门口的官吏,仿佛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多,有礼部的、工部的、刑部的、翰林院的,员外郎、给事中,主事、大使、副使等等大大小小的官员,甚至还有些从家中得知匆匆赶来的。

不论是臣子,还是士子,此时都仿佛只是一群单纯想要卫道的读书人。

渐渐跟着跪下的还有一群不入流没有品阶的官吏,就连原本守在城门外的兵士,也都有人跟着跪下了就算大字不识,陆六元那篇“十骂谏疏”也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