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平伯府的?下人领着车马守在外头,脸上均是习以为常的?淡然。
他们夫人时常来侯府做客,每回?都要?和侯府老太君说上许久体己话, 说不得还要?留下用晚膳,故而有的?是时辰要?等。
但今日,没?多久,角门处一阵喧闹。
安平伯府的?下人转头仔细看去,顿时惊掉下巴,乃至恐惧万分。
一个时辰前,他们伯府的?主子们神?采飞扬地?进去,此刻却是哭天抹泪地?出来。
二姑娘和婢女婆子们搀扶着快昏过去的?主母,后头几个小厮抬着一张铺了绒垫的?春凳,上头躺着的?赫然是他们伯府最金贵的?独苗公子,满头满脸的?血迹擦都擦不完。
怎一个凄惨了得。
“回?府……”安平伯夫人声?音嘶哑,几乎背过气,“回?府……!”
-
安平伯府几人走后,玉怜脂也被请回?了珠玉院,此时的?花厅内,连最得脸的?甘嬷嬷也被关在门外,屋内只有对?峙的?母子二人。
王老太君已经气到气不动了,半靠在扶手上,眼中都充着血丝,喘着气,声?嘶力?竭:“孽障……孽障!”
“我白生养你一场!!”
“你竟然为了一个,一个下贱的?商户女,残害你的?手足!那可是你的?表亲!这么多年,你自己说,你姨母可待你有半分不好?!你表弟表妹待你可有半点不恭敬?!还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欠了你的??!你要?这般折辱我们!早知今日,我当初还不如一碗药打了你去!”
“不孝不悌,罔顾纲常,你这是要?逼死我,逼死你亲娘!”
谢砚深站在花厅正中,面无表情,冷冷看着自己的?亲娘泣血指责,半晌,终于开口:“母亲说了这许多,我也有话要?问母亲。”
他的?眼神?冰冷中带着难掩的?失望,王老太君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竟忽地?一抖。
“当年,祖母临去之时说过的?话,母亲可还记得?”谢砚深沉下声?,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王老太君脸色猛地?一变。
谢砚深眸中寒凉:“祖母说,母亲出身高门,自小万千宠爱,性情倨傲刻薄,多疑寡恩,时常苛待于人,既乏慈悲宽宏之心,又易为小人花言巧语所?惑,若遇奸恶之人,迟早会铸下大错,要?母亲收心静气,每日三省己身。”
“敢问母亲,您可有遵循祖母遗愿?”
“你,你提这些做什么……!”王老太君眼神?躲闪片刻,继续高声?,“不让你害你表弟,就?是刻薄了?!难不成,我该纵容你杀了庆吉,才是遂了你祖母的?心愿?!你分明是被那个妖女迷了眼”
谢砚深打断她的?强词夺理?,扬声?喝道:“赵庆吉何人?”
王老太君一震,嘴里的?话说不出来,她唇部动了动,只隐约辨认得出“表亲”二字。
谢砚深走近两步,目中锋芒熠熠:“闹市强掳民女,逼-奸良家,后行贿脱罪,桩桩件件,难道说不上大奸大恶?”
“姨母明知其罪,却为让他不受刑狱责罚无所?不用其极,母亲,您是否知情?”
王老太君脸部肌肉颤抖着,刚刚指责他不孝的?气势已经彻底短了下去。
赵庆吉犯事的?时候,谢砚深尚在北境巩固边防,约莫他是回?京后才查得此事。
被逼迫的?那个良家女子,是个刚成亲的?卖花女,在集市上被从花楼里宿醉出来的?赵庆吉一眼瞧中,赵庆吉混账惯了,残余的?酒劲将他的恶胆催发至最大,当街便要?把那无辜女子拉走。
卖花女当然拼死反抗,但抵不过赵庆吉和他的护卫小厮,光天化日便被掳了去,受尽凌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