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是真的好看,超出性别的美,他露出来的嘴唇比女生都要红,薄薄的又不会显得刻薄,下巴上还有个浅浅的小窝。

贺一容回忆着他的眼睛,内双桃花眼,眼皮从瞳仁上方分开成两层,越到眼尾处越宽。

贺一容照例跟着聂祯写作业,写完了还有聂祯扔给她的习题。

她刚瞧他一眼,聂祯就不耐烦的把书本砸在桌面上:“看什么?快写题!”

她委屈顿生,这几天看着聂祯心情不好,她已经很让着她了,怎么什么也没做就被无缘由的训斥呢。

贺一容站起来,手握成拳头放在身侧,大口呼吸几次,就算眼圈红红,也没说一句话,安安静静的收拾书包:“我回去写。”

出了聂家的门贺一容就越走越快,几乎是跑进家里,贺毅林正在下面倒水喝,看她的样子把人叫住。

他走到贺一容面前:“怎么了,才六点。”

贺一容委委屈屈的抬头,已经糊了满脸的泪。

又两行泪不受控制的滚下来,她还没说什么,贺毅林已经明白过来。

他拉过贺一容,带着她坐下,手里的水一口没喝,递到她手上。

“聂祯发脾气了是吗?”

贺毅林拿了边上陈嫂听见动静递过来的纸,耐心的给她擦眼泪,难得有个哥哥样。

他笨拙的哄着:“小容是个好姑娘,不和他生气。”

有了人安慰,贺一容的眼泪反而更多了,哇地一声放声哭起来,眼泪决堤似的流不尽。

抽抽噎噎:“我让着他了……他,他还这样。”

“我,不要和他补课了。”

贺毅林没哄过女孩,见这样子不知所措,和陈嫂面面相觑。

直到贺一容哭了半天,眼泪也流光了,眼皮都肿的核桃大,才止住了哭声。

一直默默陪在身边的贺毅林这才开口解释:“你别往心里去,一到这时候他就这样。”

“过几天,是他爸妈的忌日。”

0019 19 花骨朵儿

贺一容吸鼻子的声音也停了,怔怔地坐在那,过了一会儿又慌乱起来,下意识的看向贺毅林。

贺毅林也在出神,他的思绪被拉长,远到聂祯还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可爱的时候。

太过模糊了,那时候的聂祯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他只能记得些破碎片段,他与聂祯闹在一起哭着笑着,他们玩累了往前跑到聂祯妈妈怀里,她总是蹲下来一手一个搂住。

贺毅林心头也有些堵,他不愿再回忆。

拍拍妹妹手背,重复道:“你别往心里去。”

贺一容的眼睛又开始酸,泪珠在眼圈里聚了好大一颗才砸下来。

水气糊了眼,她有些失焦,小声道:“我知道。”

她想起来去年也是这个时候,聂祯不愿意带着她,也不去上学。

家里闲了好久的正叔才派上用场,每天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口等着送她。

她当时还以为聂祯生病了,去探望了好几次他都闭门不见,聂爷爷拉着她的手虽然是笑着,话也没有往日多,身子骨突然就弱下去,整个人没了光彩。他往日虽然不算康健,但好歹是精神的。

这些被忽略的细节现在再回想起来,贺一容只觉得心痛。

她无法体会一日之间失去至亲的悲痛,可就算只在边上看着他们,看他们陷在无边又巨大的苦痛中,沾染到的些微情绪也足够让人难过。

贺一容虽然也是早早的没了妈妈,可她对于妈妈没有记忆,妈妈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称呼。

贺毅林虽然也是妈妈早逝,可那是缓慢的病痛,一日日吞噬掉生命。

而聂祯,那是一夜之间,父母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