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着腰捧了一把又一把的水往脸上洒,再抬起头来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还算年轻,也算美丽。
只是这几年的商场浸淫,终究是让她脸上找不到一丁点儿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初知人事,未褪单纯。
外面人都怎么说她来着?
哦,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嘴角都是算计,眼皮一合就算好了这单能赚多少,眼皮再一抬就算面前是杀父仇人她也能和人从你家老子身体还好问到你家儿子升初中了吧?
她见过了形形色色的男性,或大腹便便只知酒场吹牛,或面上和善实则精明险恶,或毫无本事只知玩乐,或唯唯诺诺怕担责任。
她已经很久没遇见过像贺毅阳这样真诚的人。
可她就算对着这样真诚的人,也是虚伪的。
她刚刚怎么答来着?
朱声声用手慢慢抹掉脸上不断滴落的水珠,嘴角向上扯起熟悉的弧度。
她刚刚也是这幅表情,用调笑的语气说:“贺参谋长,我颜控,我要见面才知道合不合适。”
她习惯了,用这副他们所说的八面玲珑模样去面对所有未知。
在那一瞬的紧张面前,朱声声下意识的用自己最为习惯也最自信的样子去回应他说的“合适”。
合适吗,不算合适,他似乎比妈妈口里描述的模样还要好一些。
朱声声想,自己能配他的似乎只有家庭,他所说的“合适”应该也只是家庭。
番外-朱声声 6. 你们有多暧昧?
自那通提前一小时叫醒朱声声的晨间电话后,朱声声与贺毅阳似乎有了些微妙的默契。
俩人开始像真正的相亲对象那样,生疏而礼貌的互相了解。
贺毅阳会在下班后主动发过去一条消息问候:“开车小心些。”
而朱声声有时回:“今晚有饭局,我不开车。”有时回:“收到,谢谢贺参谋长。”
话题总是随着她的回答自然而然地展开。
“什么饭局?”
“山东来了个合作方,很能喝酒,每次和他吃饭我都要提前备好解酒丸。”
“其实你可以少喝一点,合作能不能成不在于喝酒多少。”
“今天结束的早?”
“是啊,事情都我做了下面的人不就没活儿干了。”
“你说的对,我认为管理者最重要的能力是统筹安排,合理分配。”
联系密切后,朱声声偶尔也会开一两句玩笑,可贺毅阳却总是那样正经的语气,从不逾矩。
朱声声想起以前在纽约时候,小姐妹热衷于Tinder交友,可十个有九个是还没聊几句就开始说些自以为很高级的撩人话术。
她至今记得其中一个与小姐妹一样都是养猫人士,因为有共同话题所以聊天氛围轻松欢乐,本以为终于能遇到一个能深度交往的人了。
“没有人可以不爱小猫咪。”
“那我还是更喜欢你一点。”
小姐妹看到这句话就扔了手机,在朱声声面前又跳又叫,手抱着胳膊浑身不适,她几乎要哭出来:“怎么Tinder上的国人都这么油啊!”
朱声声懂得男人天生有狩猎心态,征服欲作祟下导致他们只要有了目标,会急于出击。
能够静静等待时机的是极少数。
而贺毅阳明显对她是满意的,可半个月来俩人虽然每天都有简单几句的联系,内容却几乎一成不变。
朱声声是个从不喜欢把战线拉长的性格,谈合同拿项目,她从来都是雷厉风行。
与贺毅阳之间温吞的交流让她逐渐失了耐心,因为贺毅阳的优秀品质而生出来的丁点儿好感也快被他公式化的言语磨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