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记错了吗?”两只眼睛都看完,汤索言放下眼底镜,手搭在陶晓东肩膀上,问他。

陶晓东一张嘴先是一皱眉,嘴疼得烦得慌,声音很哑,说:“没做过,言哥。”

他下意识想抬手摸嘴角,汤索言按下他手不让他摸:“没测过基因是吗?”

陶晓东“嗯”了声。

陶晓东从前就没想过要去测基因,那会儿年轻,看事儿还单一,带着股年轻人的洒脱和傻。既然测出来这个也治不了,那提前测个基因,知道自己有没有患病风险又有什么用。查不出来挺好,真查出来了心里始终揣着这么个事儿,给自己找罪受。

后来时间长了,就真跟自己测过了似的,什么事儿都不往自己身上安,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那咱们测一个。”汤索言跟他说。

陶晓东仰着头,他的眼神让人看了不忍心,汤索言摸了摸他的头,陶晓东说得吃力:“我确认过了……言哥。”

“在哪查的?”汤索言问他。

陶晓东说了个城市名字,是他上次出门的城市,小凯那儿。

汤索言说:“我自己查。”

直接检眼镜能看到的范围有限,这个时间门诊系统已经下班了,其他的查不了。不是什么急病,不差这一天半天的,两人回了家,汤索言让陶晓东明天中午来医院。

晚上汤索言给他嘴角涂着药,自己先笑了下:“这段时间怎么经常涂药。”

陶晓东也扯了扯嘴角,也想笑一下。

“怎么发现的?”汤索言问。

“停电那天……”陶晓东又要摸嘴角,汤索言用手挡了一下,陶晓东放下手继续说,“我什么都看不见。”

“完全看不见?”

陶晓东说是:“我想去厕所,磕壁灯上了,我才反应过来。”

平时很少有关着灯干什么的时候,关了灯睡前那一会儿也没想过其他的,适应了,习惯了。其实正常人即使关着灯,只要有窗户透一点光就不至于完全看不见,在黑暗中的暗视力也能看到轮廓。陶晓东那天磕在眼角上,太疼了,疼得他直晕,站那儿缓了半天,再想走的时候突然找不着方向了。

眼前四处全是无差别的黑,他抬手摸了摸,白色的墙他不该看不见。

小凯给他订的套间,陶晓东从磕完那一下之后又磕了很多次。他哪儿都找不着,沿着墙可以大概辨个方向,手一离开墙走几步就不知道在哪儿。

这样用手摸着走路,让他突然想到了陶淮南。

墙,椅子,桌角,茶几,越磕越慌。他开始在黑暗里跟自己较劲,停电的那几十分钟,长得像一场梦魇,恐怖却醒不过来。

“那时候就有怀疑了,但是一直没告诉我,是吗?”汤索言问他。

陶晓东垂着眼,半晌后答了个“嗯”。

“出息了。”汤索言轻笑一声,按在他嘴角的棉签疼得陶晓东抽了口气。

虽然汤索言今天温柔得让人那么心动,但这晚他依然睡的客卧,没回来。

陶晓东又是睁着眼的一夜。

说出来后奇异地松了两根神经,他的眼睛和他的后半生都不想了。好像之前塞得那么满的情绪突然破了个洞,泄了一点。

可松了这两根神经也并没让他觉得真正轻松,眼前来来回回都是汤索言。

昨天汤索言一句“你让我很伤心”,陶晓东今天就逼着自己走了一步。他这一步迈出去就回不了头,汤索言之后可能都没有安宁了。

人到底还是自私又贪婪,舍不下感情,放不下心里人。

兜兜转转来来回回,还是没舍得松手,无耻地勾上了爱人原本肆意的后半生。

散瞳做了,眼底查了,暗视力也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