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枭擦掉被刺激出的泪水，眼神格外严寒：

“让你和他们走，怎么又回来了？”

顾晏为了带着代枭从那些污染体手下逃走，喝了太多烈酒，如今胃隐隐作痛，再加上伤势感染，他回答的语速几近凝滞：

“……你救了我们，我没道理看着你被关在这里面。”

代枭冷笑：“所以你就跑来送死？”

顾晏沉默半晌，最后道：

“如果没有你，我和我的队友必死无疑，如今我的队友出去了，你却没出去，我于心不安。”

他这人最看重情义，他做事从不计较值不值得，划不划算，是否愚蠢，他只凭心而动。

只要是他认定的情义，他就算耗出这条命，他也无所谓。

人终有一死，能够死在自己所守护的道路上，死而无憾。

顾晏将自己的单边耳钉褪下，交给代枭：

“趁着方才出去的间隙，我‘借’了不少东西，都存放在我的空间钮里面了。你实力足够强，只要物资充足，你绝对能够撑到污染渊再次开启的那天。”

代枭五官表情格外死寂：“你呢？”

顾晏被感染的伤口已经蔓延到腰部，最慢再过两分钟，他就会被感染成污染体。

代枭神色阴森恐怖，她从未如此动怒过：

“我费尽心思救你，你要去死吗？”

倘若此人不愿要这条命，如此轻视这条命，那她也不介意弃了这颗绝世丹药。

她向来不愿多管闲事。

代枭冰着一张脸，言简意赅：

“说，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向导怒睁着一双眼睛，璀璨星河般的紫眸盛满了怒气，润如玉的五官冰冷着，做出一副疏离神态。

看着是生气了。

他能够理解对方为什么生气。

顾晏看向代枭的目光清浅而明亮，他淡淡一笑：

“你别生气，至少他们三个平安出去了，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你也会活下来，安全出去的。”

顾晏轻声安抚代枭，一如当年那位对他承诺的那般。

尽管他被污染疼痛到神经麻痹，身体内部的异化折腾得他生不如死。

他依旧面色平静，抬手，想为代枭擦掉银发上的一抹鲜血，却近在咫尺时，拘束着收回。

清浅的眼眸垂落，是满满的遗憾。

酒意逐渐上头，或许是回光返照，他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他已经开始说一句话吐一口血，扭过头去，不愿让代枭看到自己狼狈呕血的惨状：

“我不想死……我还没见到你……”

顾晏的酒意化作血水和泪水，纠缠着流下。

“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会容貌没有一丝变化……我以为你不是你……”

“可是你也会魔法……不，你说这是仙法，比魔法更高超……”

顾晏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期间紫黑的污浊爬上他白皙的脖颈，留下恐怖的瘢痕，令他一度说不出完整的言词。

是一如当年的纯净仙力倾覆他的身体，为他缓解疼痛，驱逐污浊。

模糊视野中，还看见了那张梦中的脸。

对方一脸不耐烦，捏着他的侧脸凶狠威胁：

“醒过来，继续把话说清楚！”

顾晏却以为这还是一场梦，只要他不说出那四个字，梦就能够一直维持下去。

他紧绷着嘴角，一句话也不肯再说。

污染渊又发生了剧烈晃动，空间重新内置，恰好将他们旋转到污染体中央。

代枭难得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