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探讨一件很严肃的问题。”

希佑之的身体微不可闻地绷紧了一瞬间，他拘谨地坐好，道：

“仙女姐姐你问。”

代枭将希佑之上半身的朝向扭向自己，她眸子里充满了认真，她道：

“爱这种情感，是只要救命之恩，就会产生的吗？”

代枭真心实意地问这个问题，却没曾想希佑之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回答。

代枭猜自己可能是没有描述清楚，于是勾着手指头，认真严谨地给希佑之举例子：

“你看啊，你说爱我，是因为我上辈子救了你一次，这辈子你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说爱我，也是因为我在污染渊里救了你一次。”

“还有凌风，他爱我，我救了他四次还是五次来着？”

“还有沈寒秋，我也救了他好几次。”

“顾晏更是小时候就被我救过了。”

“许渊也是，污染潮的时候我救了他的命。”

“你们都是在被我救了之后，产生了类似的情绪，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中，这种情绪发酵得越来越清晰……”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是被我救过的人，最终都会爱上我？”

“但是现在，我丝毫力量都没有了，没有办法保护你了……你还爱我？”

代枭缓缓的，把自己的见解说出来，丝毫没有意识到坐在她身边的希佑之肢体动作的逐渐僵硬。

她抬起头，看向希佑之：

“这是让我不太理解的一点，我变弱了，甚至弱到需要你保护我，你却看起来，似乎还是很爱我，这是为什……”

她话语未尽，就被希佑之紧紧拥入了怀中。

小狐狸的情绪似乎不太稳定，下巴重重抵在她的肩膀处，即使隔着厚厚的大氅，也依旧让她感到疼痛。

他们无声拥抱了许久。

“……当然不是的。”

希佑之突兀地出声，声音嘶哑难耐，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他忘记了，他的仙女姐姐修的是“无情道”，这是把情感舍弃掉的大道，仙女姐姐不懂爱。

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希佑之胸腔如同鼓鸣一般的疼痛，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最终轻声解释道：

“仙女姐姐，你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里，就会有很多人爱你。”

代枭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希佑之直起身子，目光有力地和代枭对视：

“仙女姐姐，你就像太阳，而我们就是趋光的动物，是我们没了你不行，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代枭还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希佑之也不奢求代枭能够立刻理解，他忍下了泪水，呼出一口气，笑了笑，手指珍重地触碰上代枭的脸颊：

“无妨的，仙女姐姐不是说重修‘无情道’吗？你是不是说这次的‘无情道’是海纳众人之情的大道来着？”

说到修炼的事，代枭比谁都认真。

她重重点了点头，神色严肃：

“之前的无情道终究太过狭隘，这应该就是我当初成神失败的原因。”

“我现在准备修的无情道是客观的、救世的大道，和断情绝义完全不同，相反，更像是某种……”

代枭斟酌了一会，才勉强找出能够完美形容的词语：

“审判他人的大道。”

抛却一切私人情感，众生平等地看待万物。

代枭将自己所想全盘告诉了希佑之，她现在已经把希佑之划入了自己的领域之内，并无隐瞒。

外面毕竟下着雪，即使有大氅，渐渐地也感觉到些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