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秘书望着老板迷惘的黑瞳孔,又重复了一遍:“秘密送原油车出境有两个选择。第一,伪装成边境部队的后勤燃料军用车;第二,多批次小规模的农用油罐车和化肥车。我们比较了成本和风险,制定了三种方案”
秦销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都行,都行,不用问我,你们决定吧。”
“好的……接下来还有……”程嘉嘉神色不动,手指滑着平板电脑,寻找必须得请示的重要事务。
去年春天,老板刚谈恋爱时也是心不在焉地。秘书们向请示工作,他总是一边听,一边在鲜花贺卡上写情诗,仿佛根本没听。但那时,只要扬声叫一句“秦先生”,他总会无奈地抬起头,笑着说:“我是谈恋爱了,又不是变傻子了。”
斗转星移,韶光已逝,桌子还是这张桌子,老板还是那个老板,只不过面前这个男人,脸色苍白疲惫,眼梢眉角萦透着深深的憔悴。
程嘉嘉翻到最后一项,锁屏后抬起头,语气一如既往地恭敬:“秦先生,没有其他重要日程,我先出去了,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秦销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程嘉嘉转身离开办公室,刚一拉开门门,迎面撞上了孙珩,后者脸上带着一丝苦尽甘来的喜悦:“秦先生,夫人来了。”
“她来干什么?”秦销噌一下从桌后蹿起。
孙珩和程嘉嘉对视了一眼,心说他不知道夫人来干嘛,但知道她肯定不是找他和程嘉嘉的。不过考虑到老板这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他不打算实话实说。且受邬桐的好心提醒,避开了昨天中午鲜花和大餐的敏感话题,试探道:“可……可能是来找您聊发射……场?”
话还没说完,孙珩的尾音生生拐了个弯儿,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眶。
一向杀伐果断的秦先生正站在桌后,理了理衬衫袖口,正了正领带,摸着头发,还在桌面上寻找反光物体。
程嘉嘉反应极快,直接点开平板的前置摄像头,端起来当镜子。
秦销匆匆瞥了一眼,快步走到玻璃柜前,从柜中取出一瓶香水,“唰唰唰”朝自己喷了几下:“她到哪儿了?”
“……刚、刚、刚进停车场。”孙珩竭力使自己惊恐的声线平稳下来。
秦销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手叉腰,一手撑在展柜的玻璃门上,绷紧的站姿勾勒出他衬衫下那薄削的腰线。
两位秘书屏住呼吸注视着老板,空气静得仿佛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一秒、两秒、三秒……
秦销睁开眼睛,眸光冷静清亮,眉目蕴藏着一脉坚冰般的冷静和果决,又恢复成了沉稳干练的霸总模样。
……
五分钟后。
一道裹在黑色风衣中的挺拔身影穿过僻静的走廊,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汪悬光面沉如水,霍然推开走廊尽头的实木大门。办公室里空荡而安静,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空无一人的椅子上。
程嘉嘉和孙珩躲上了天台,一无所知的邬桐,正抱着文件从隔壁秘书组走出,要找老板签名。
见到门口的汪悬光,她愣了一下,随即退后两步,礼貌道:“夫人,您来了?”
汪悬光稍稍侧过身,露出身后空旷的办公室,语气冷淡:“秦销呢?”
“秦先生没在吗?”邬桐探头看了看。衣架上没有男士风衣,桌面上也没有手机,不由嘀咕:“刚才还在这里……是不是上厕所去了?”
邬桐将文件夹在腋下,掏出手机,生怕老板错过了夫人。
“不用找了,晚上他会回家的。”
汪悬光淡淡地说完,双手插回风衣口袋,转身朝电梯走去。
邬桐怔怔望着这道冰冷的黑色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