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们提起,他早都忘了。

萧篡将手里奏章往案上一摔,反问道:“净身房是干什么的?尔等不知?朕将他送入净身房,要如何处置他,尔等不知?”

众臣忙道:“陛下息怒,臣等惶恐。”

萧篡冷嗤一声,最后瞧了一眼紧闭的内殿殿门。

只是把谢仪送进去,燕枝就病成这样。

真要把他阉了,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予兮读家

燕枝跟只小猫似的,使劲挠他抓他,也说不准。

萧篡伸出手,将案上奏章捡回来,淡淡道:“罢了。”

“他那时、在宫中横冲直撞,毫无礼数,冲撞了贵人。既然尔等都为他求情,那便罢了,打一顿,赶出宫去。”

他没再提燕枝的名字,只说是“贵人”。

昨日在场的大臣也不敢多说什么,假意不知,只说“陛下宽仁”,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

萧篡垂下眼睛,将手里奏章翻来翻去,合上又打开,打开又合上。

他想,只此一次。

他只放过燕枝这一次。

只要燕枝这辈子再不和谢仪见面,只要燕枝和从前一样,一心一意地喜欢他,眼里心里只有他,他就放过谢仪。

正殿里议着事,忽然,殿门被人从外面挤开一条小缝。

紧跟着,一个小小的黑影,扒着门槛,从外面钻了进来。

大臣们听见动静,回头看去,都吓了一跳。

是那只幼狼。

有武将上前,要把它抓出去,却被萧篡喊住了。

“不必麻烦,随它去罢。”

“是。”武将收回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萧篡顿了顿,在他们面前补充一句:“朕从山上捡回来的,燕枝把它当儿子看,整天抱着不撒手。起了个名字叫‘泡芙’,‘泡沫’的‘泡’,‘芙蓉’的‘芙’。”

大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答话。

“名字刁钻,是个点心的名字。但是燕枝喜欢,就随他们父子两个去了。”

幼狼没了人约束,便迈开腿,熟练地朝内殿走去,把内殿殿门也挤出一条缝,然后钻了进去。

它是来找燕枝的。

而此时,燕枝背对着外边,躺在榻上,还在沉睡。

幼狼往上一蹦,前爪扒住榻上被褥,后腿扑腾了两下,最后翻了上去。

之前在猎场营地的时候,燕枝就经常抱它上榻玩儿,所以它一直觉得自己是可以上床的,爬上去的动作也很熟练。

幼狼走到燕枝身前,知道燕枝在睡觉,也不吵他,只是盘起身子,卷起尾巴,乖乖地窝进他怀里。

它想爹爹了。

*

好黑,好暗。

好酸,好疼。

燕枝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是净身房,还是太极殿。

燕枝也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谁,是行刑人,还是陛下。

他在漆黑的梦里,不断地跑,不断地跑,试图跑出这片无边的黑暗。

就在这时,一个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缠上了他的手腕。

是什么东西在舔他的手腕?

温温热热的,还有点儿刺痛。

燕枝在睡梦之中,不由地皱起眉头。

是陛下吗?

一定是陛下。

只有陛下会这样对他。

可是他身上好难受,头也晕晕的,他不想……

他想歇一会儿,让他歇一会儿吧。

他不想现在和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