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了抓住季寒初的手,意料之中,没什么失望的,就是有一点难过。
心头很闷,像有东西堵住一样。
他和她太不一样了,殊途不同归,她的仇动不了他的义,他的情也改不了她的心。
那算了。
红妆挑着季寒初的下巴,深深看着他,用微凉的手指点了下他的眉头:“当我没说。”
季寒初牵过她的手,将她的手指紧扣:“红妆,我……”
红妆抽回手:“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不配。”
刚才那个问题,是她活到现在最没有理智的一次。她发了疯,想把他带回家,做一个厮守的梦。
她怎么就不能爱上季寒初呢,这个男人俊朗、端方、知礼仪懂进退,理解她的苦处,尊重她也爱护她,他太容易就让人爱上了。
所以她问了,然后梦醒了。
醒了也好,不然她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红妆亲了亲他额头,拉着他的手埋进他的怀中,她肆意地在柔软的嘴唇上来回舔舐、厮磨。
“再亲亲我吧……”她喃喃地说,“最后一次。”
(二)骨生花
水汽弥漫,骨骼相缠,举手投足间的爱意全化作风月,缱绻又多情。
烛火噼啪,汗水涔涔,水已凉了,欲色在荡漾的水波里越来越浓,外衫内衫纷纷漂在水面上,倒映出两个影子,宛如一幅水中丹青。
季寒初的手掌心压住红妆的手背,与她的手指扣紧,高大的身躯覆上,浑身绷得紧紧的,心头燃着火,可眼里却像极了此刻灰暗的夜空,全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树叶纷纷扬扬,夜风里,冷月不知窥探到了谁的心事,悄然藏到乌云后,趁着无人发出一声叹息。
红尘相识,幸得相知,所遇为良人,赠与真欢喜。
所以
“走吧。”
走吧。
离开这里。
红妆醒来的时候,季寒初已不在了。
身旁还有他的气息,他却不见人影,衣服不见了,星坠也不见了。
红妆打开窗,看了眼外头,圆月被乌云遮蔽,四周静谧,看起来才过了大半个时辰。
他去哪儿了?
她身上有些酸痛,不太舒服。她本来还想醒来和他再温存一番,没想到他居然消失了。
罢了,连道别都省了,正好她也不是很喜欢道别。
红妆换了身衣服,先到殷青湮房里看了下,小白兔睡熟了,眼角还红红的。
她解了殷青湮的穴道:“你和我无冤无仇,我不杀你。”
说着,她又低低地笑起来:“也不知道以后是谁会嫁给你表哥,不过不打紧,反正他最喜欢的肯定是我。”
小白兔睡得很安稳,眉头都没动一下,她的睡颜很可爱,一看就没有什么烦恼。
也许最难过的就是自己喜欢的表哥爱上了别人,可是没关系,反正还有很多人爱她,比如那个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戚烬。
这么单纯、清澈的女孩子,像一朵江南的娇花,盛开在殷家黑暗的沼泽里。
红妆逗弄她,吓唬她,可是又好羡慕她。因为除了师姐和师父,再没别人对她疼爱呵护过。没有人像殷家人对殷青湮一样对她,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心血力气,就为遮住她眼前的黑,只让她看见人间敞亮,山河壮阔。
从没有人这样对过她,从没有。
红妆打开门,往外走,关门前再看了殷青湮一眼。
“永别了,小白兔。”
红妆不睡了,她睡不着。
收拾好骑马钉、佛珠、钩月,还有定骨鞭,她背着手,顶着月色出了客栈的门。
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