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还在他耳边响着,她这么珍贵的人,地狱怎么舍得收了她。
季靖晟坚信,那个人没有死。
他把木雕收好,下定决心等她回来。
但没过多久,他突然听闻季承暄要成婚了,娶的人是殷二小姐。
危倚第一次架在季家人的脖子上,他要季承暄退婚。
也是那次,季承暄说原来他也爱着她。
他恍然,原来那就是爱,其实他也爱她。
可是,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
袖……袖子?
好像是这样叫的。
但再怎么样,他也记不清她的面容了。
他把她给忘了,又努力在零碎的记忆里记得她。
危倚最终没有砍下去,季承暄在哭,他从来不哭的,哪怕重伤垂危也不会,可这天他哭得好伤心。
季靖晟回了别院,要了一壶酒,把木雕、莲花灯、字帖、风筝摆满一桌。
主院的热闹和他无关,他倒了一杯酒,遥遥地敬月亮。
他喃喃道:“他不等你了,我等你。”
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人,正在笑着喊他“季靖晟”。
年少时的记忆像烟火,绽放过一刹,他见过那美丽,所以情愿一直等在黑暗下。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五)忘了她
这个人的身后是金芒色的天,是万丈旭日,红袖看着眼前的季靖晟,走近了,站到他面前。
她看到那双脏污的手缓缓垂下,危倚染血,他低着头,脸上布满重逢的狂喜,像小小的孩童终于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
他说:“没有人会再欺负你了。”
鬼使神差地,红袖望着他,问:“为什么?”
季靖晟笑起来,面容似少年般的羞赧。他痴痴傻傻久了,又在刀口上过活,走的是腥风血雨的路,众人对他敬畏有之,不屑有之,久而久之竟然都没有人发现,他其实也是个十分俊朗的男人。
他说:“以后我会保护你。”
红袖却笑不出来,她沉默着,轻轻闭上眼眸。
无他,季靖晟对她来讲,实在是太遥远的记忆,遥远到模糊,都已经辨认不清。他们有过相逢,可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在以后漫长的时光里,她数着日子,数着仇人的名字,日日煎熬,几乎从未想起过他。
她不知道,他竟然会想着和她的“以后”。
以后?可是她的以后和他的以后,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你受伤了。”
红袖避开话头,抬手抚上他血肉模糊的双腕,那儿不断有鲜血渗出,被磨得几乎快要烂去,光是看着就觉得疼痛。
季靖晟拽着链子,低声道:“他锁着我,我用危倚砍……砍不断……我把墙劈开,劈了很久,还有铁笼……”
红袖看着他,知道他一贯言语有些跳脱,听了许久才理出头绪,只觉得一股震惊涌上心头,她有些愣怔地问:“谁……”囚禁的你。
“呵呵呵”
一阵阴冷的笑意从身侧传来。
暗红血液淌过台阶,殷萋萋的尸体不远处,断了双腿的男人仰面,被身上沉重的轮椅压得起不了身。他身上的衣衫略有凌乱,随风拂动着,脸上竟然挂着一丝疯狂的笑意,看着眼前的往事冤今日仇,他的笑音先是低哑,然后渐渐喘起粗气,以手掩面,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肆意,胸膛震颤着,软垂在身边的右手都跟着颤抖起来。
他的脖颈青筋根根凸出,左手不停捏着脸面,眼里泛着可怖的红,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中滑落下来。
“都死光了。”他轻声说,绝望地嘤咛着,“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