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恶,欢情薄。
春如旧,人空瘦。
他愣住了,一时经历了大悲大喜,不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可唯一清醒的念头,是不能就这么算了!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放不下,就算所有人都能放下,可他呢?
谁来放过他?
五扇门高台之上,几十上百的杀手重重围绕,在小哑巴的控制下,一个个全化身成没有感情的傀儡,如浪潮般涌上来,拦住了季承暄的去路。
刹那间,喧嚣大盛!逐风在傀儡堆里劈斩,似风卷残云,在人潮之中杀出条路,很快又被前赴后继的傀儡给堵上,他再战,便有更多人用肉身来堵,哨音从欢快至低沉,又至大开大合,衬得小哑巴的笑意越发恶毒张狂。
季承暄拧着眉,没了耐心,那双漆黑眼眸里竟如同深渊一般,沉沉不见底,他杀红了眼睛,只为了往眼前的女人处挪动近一些,更近一些。
他最悔、最痛的是,从前护不住红袖,如今,留不住她。
红袖看着季承暄,眼神悲悯,她向小哑巴打了个手势。小哑巴心领神会,霎时身旁的傀儡便停止了攻击,一个两个扑上来,全身迸发出强悍的力气,死死拖住季承暄前行的路。
季承暄身上受了不重的伤,唇色苍白,看着她,道:“红袖,你过来!你到我身边来!”
红袖低首,眉眼含着极淡的笑意,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抬眸,看着层层高台上相拥的母子两人,忽然敛了笑容。
她说:“我的孩子当年如果没有死,也有你这么大了。”
(四)季靖晟
季之远撑着殷萋萋,她的肩头已经被血染红,陷入了半昏迷,口中喃喃自语。
他斜眼,目光落在红袖身上。
这个一直以来都轻贱人命也轻贱自己的男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凄惨的神色。此时此刻的他就像个最寻常的普通公子,面上是招人心疼的难过。
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心疼他,唯一一个会心疼他的,已为他挡了飞箭,生命垂危。
季之远抬起手,把脸放在掌心里揉搓,他深深吸口气,再睁开眼,眼神有些疲惫。
“想杀就杀吧。”
他用苍白的手按住轮椅,慢慢往上坐了坐,看了眼被傀儡钳制的父亲,又看了眼满身鲜血的母亲,神态扭曲的脸庞上,恨意和疯狂交杂,最终归成平淡的一句:
“快些动手,我怕疼。”
红妆嗤笑:“你也会怕疼?”
看着她嘲讽的脸色,季之远无谓地笑笑,他点头:“我怕。”
他怕疼,哪怕他手起刀落如此痛快,折磨他人如此狠辣,他也会怕疼。
他从没有被好好珍爱过,所以对痛的感觉反而最深刻,越是深刻,就越是害怕。
“我不杀你。”红袖轻声说,她指向季寒初,“你的命由他定,不由我定。”
说到这里,她转了眼神,眼底渐渐浮上一片凄冷。
她抬头,冷厉地盯着地上意识有些模糊的殷萋萋。
“我问你……”
开口,说了三个字就顿住。
太痛太痛,她需要很大很大的力气才能继续说下去。
生死都已经抛弃在了轮回之外,但滔天的恨意却像一根扎在心口的针,腐烂生锈,烂到根里,每当她想到雪山上渐渐停止呼吸的孩子,颓败的身体里都会多一丝痛的感知。
那丝痛,让她留着心底的一口气活了下来,恨意成了她求生的根源。
日复一日,她就靠着这份恨意,像鬼魅一样活在人间。
红袖缓了缓,长舒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看向殷萋萋,手中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