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葭立刻道,“你乱说,快呸掉。”

“呸呸呸。”

钟灵连呸了三下,又去笑她,“不就随口一说嘛,真至于的?”

孟葭放轻了嗓音,“可能是,我太怕生生死死了。”

从早就没了记忆的妈妈,到身体软弱的外婆,孟葭已经失去不起什么。

文山辞海中,有千万个成语,而这里头,她最怕天灾人祸。

钟灵站起来,握了一下她的手,“孟葭,你以后都会好的。”

她生涩地笑一笑,“对不起,大喜的日子,我不应该说这些。”

钟灵摇头,“没事,我二哥说了,你这人呐,有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他这么说的啊?”

孟葭咬着下唇,脸上是幽静苍苔般的隐晦,抬头望着她。

钟灵说,“你好在意他的评价哦。”

窗外月流烟渚,半团乌云深处吊影不定,像要下雨了。

她扭过头,“谁在意。”

钟灵故意问,“那二哥上次,公然忤逆我爷爷的事,你也不想听咯?”

这下孟葭装不像了,捏成拳的掌心沁出薄汗,带着湿漉漉的情绪。

她惊诧地瞪大眼,“你说你二哥,和他爷爷对着干?”

孟葭不大敢信,这是稳重成熟的钟先生,能做出来的事。

钟灵说是啊,“那天和叶家吃饭,我也在的,我奶奶要把叶姐姐推给他,你见过她,就那晚在国家大剧院门口。”

孟葭回想了一下,她有一点朦胧的印象,那似乎是一个,模样很端丽的姑娘,说起话来有教养极了。

她点头,“然后他说不愿意?就当着人家的面?”

“那怎么可能啊!大家日后还要见面的,哪能真的闹僵?”钟灵至今提起来,想到她爷爷奶奶那副样子,都还有点想笑,“我二哥他就是,凭一己之力把这场相亲宴,变成了两家叙旧。”

钟灵跟她细细说起那天的情形。

回到家里的钟文台,连把外套扔给佣人的手劲,都比平时大了些。

他看坐在沙发上,安然无事状的孙子,是怎么瞧怎么来气。

钟文台指着他,“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论门第、样貌、学识,叶昕哪一点配不上你?”

“她配不配得上,这件事没有讨论的必要,我不用她来配。”

钟漱石往后一靠,架上腿,手心里掐支烟,俊朗疏淡的脸上,混杂进几分耍赖相,那神态愈发散漫了。

谈心兰也忍不住说,“你不要她配,你是要天仙来配你!”

钟漱石掏出十二分的真心,“我直说了,今天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是得了钟家的力。但全须全尾地走到这一步,我也没少花心思,这两年是我最关键的时候。您二老啊,就踏实过你们的清闲日子,至于婚事,再议吧。”

“你也明白这两年关键,再往前走,你知道上边什么光景?路有多窄!”

钟文台先是大声吼着,后怕隔墙有耳,压低浑厚的嗓子来劝,“你要不要人扶?要几家撑着才够和人争!这些你考虑过?”

钟漱石嗤了一声,“那看来我这辈子,都别想自己走路了。”

眼看两人吵得谁也不让谁,谈心兰拉了老爷子一把,“行了行了,就让他自己先去试一试,你孙子有志气,不摔上几跤他不会懂的。”

钟文台更窝火了,“还要护着他!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会不懂?不懂的话,他能把交椅坐的这么稳吗?”

一旁瑟瑟发抖的钟灵,终于插上了一句话,“那我哥到底懂不懂啊?”

“他能不懂吗?他就是故意跟我抬杠,懂也装不懂!”

钟文台才说完,就抚着胸口喘不上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