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嗳,先别动

孟葭锁上门, 见烟雨凄迷的风吹得乱,又去

关窗。

钟漱石就这么干站着,端了杯残酒, 垂下眼眸, 看着她翩然的轻薄裙摆, 在眼前飘来荡去。

是瞧一万次, 也瞧不厌的湖光潋滟, 远山轻雾。

他忽然有点渴,抬起手, 就着杯沿, 仰头喝了一口。

“钟先生, 那是我喝动了的。”

孟葭刚关好窗,回头就看见他喝那杯酒,忙出声提醒。

钟漱石不防被她撞见, 但他持重惯了, 好比松下古刹,凡物难扰其修为。

他面不改色的,“那我站了大半日,不见你倒杯水来, 也不说让我坐。”

孟葭被指责的莫名其妙。她心道,但你是个不速之客, 没人请你到这来呀。

想归想, 但她不敢当面这么说,恭恭敬敬的, 去把沙发椅上的书搬开。

孟葭侧身站着, 指了一下, “钟先生, 请坐吧。”

钟漱石坐下以后,正要开口,孟葭先行一步,抢过他手里的杯子,“我换一个,给你泡杯茶。”

他勾下唇,“犯不着这么见外,就用这个。”

孟葭才转过身,想说钟先生没那么难伺候,传闻也很不地道。

就听见他发了话,“吻都接过了,还介意这些。”

“......”

孟葭面上泛红,诧异之下,忍不住回头看他。

她这把沙发,是上一个住这里的女博士留下的,清瘦的女孩子坐尚有余地。

但钟先生腿长,身材高大,坐在上面刚刚好,也只够他一人坐。

钟漱石斜睨着她,“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孟葭摇头,学他的一本正经,“不,我只是很好奇。”

“好奇什么?”

“就没人敢指出来,你的脸皮很厚吗?”

钟漱石愣了下,忽而一笑,“你不就很敢吗?”

孟葭清洗完杯子,倒了杯水,递给他,“小心,不要被烫到。”

庭前生幽兰,久坐不知香在室,浸其心也。也许受钟先生和声轻语的熏染,面对他的时候,孟葭总是很难控制不对他温柔。

钟漱石酒局才散,从钟直民回京述职到现在,接连一周,他几乎没离过桌。

清幽回折的馆池亭台内,翠影浮光里,一夜接一夜的曲水流觞。

银烛高烧,不停歇的络绎席面,无非是换过一批新人,上不同的菜色和酒水,口中说的,是一模一样的奉承话。

到今晚他父亲离京,这件累人差使,无止境的推杯换盏,才算有个了结。

送完钟直民,钟漱石上了车,靠坐在后座,阖了眼,伸手将领带扯开,像打散满身的疲惫。

老孔问他去哪儿,是回大院,还是去园子里住。

钟漱石安静的抽完一支烟,大约是月色朦胧,徐徐吹过耳畔的风太婉转。

他揉了揉眉心,吩咐道,“去看看孟葭。”

老孔往返过几次,心领神会的,就往孟葭的学校开。

只是喝了一口水的功夫。孟葭就发了话,把他往外赶,“很晚了钟先生,你该回去了。”

醇厚的茶汤入喉,钟漱石勉强稳住的薄醉之态,也显出几分来。

钟漱石笑,揉进一点痞气,“你这是哪门子的礼?这么周全!茶都没喝完,就要把人给轰走哇。”

他面部深邃的轮廓,被灯影裁剪得昏茫暗沉,泯去了久坐高台的权贵气,看起来不那么难接近。

孟葭一双横波目,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阵,“喝完了你就走?”

“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