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漱石起身,走到暖阁外的过道,手撑在梁柱上。
也未见动怒,他的音色平淡如常的,“她说,人要找准自己的位置,是不是?”
郑廷狐疑看眼周围,“你怎么知道!谁走了我的头报信?”
“我是猜的,好了,就这样。”
因为孟葭这些天的表现,都是在告诉他,梦已经醒了,她现在要回到现实世界里去。
钟漱石了当挂断,从转角的乌木高圆桌上,摸到一包烟。
他抖出来,把烟咬在唇角边,偏过头,沉默地拨开打火机。
点燃后,烟雾淡淡的缭绕,钟漱石深吁一口,指腹摩挲着这只金色的打火机。
他还记得那天,孟葭在花枝灯下横看竖看,就是打不开的样子。
顶着一张莲瓣似的小脸,青白交错,实在没办法了,眉眼俱愣的,望一望他。
钟漱石吐出口白雾,小姑娘既然这么怕他,一心要做那云中白鹤,志行高洁的,不被燕雀之网困住。
他垂着眼,低头去瞧那支烟,眼神被暗黄的壁灯一照,已不大清明。
时间一分一秒走着,滴滴答答,都流散在他指缝里。
钟漱石心道,要不就成全她,算了?
他的眼眸被团浓云覆住,钟漱石指间燃着烟,他深吸口气,沉重地闭一闭眼。
隐隐约约还能闻到她的呼吸,花瓣一样柔软的,泛着幽幽茉莉香,一簇又一簇的扑落在他面上。
好像算不了。
欲望骗不了人,他想要她,他渴望拥有她。
“漱石!到爷爷这来。”
暖阁里钟文台在叫他。
“来了。”
钟漱石掐了烟,他从容整理一下仪表,抬起袖口系好,身姿挺拔地走进去。
【作者有话说】
云中白鹤一句,引用自《赏誉》。原文是公孙度目邴原:所谓云中白鹤,非燕雀之网所能罗也。
第27章 我没瞎
孟葭是提前返校的, 学校里还没什么人,图书馆空空荡荡,已不需要早早占座。
为此, 她把每天清晨练口语的时间, 适当地拉长了一些, 反复回味BBC广播标准的英音, 仔细抠每一个调子。
即便是这样, 孟葭回放录音笔里自己的发音时,还是觉得不满意。
这期间, 谭裕来找过她几次, 大晚上敲她门, 也不知他怎么进来的。
孟葭不给他开,他就在门外求她,“知道你在里面, 灯亮着呢, 让我进去一下吧。”
“那天是我说错话,你都一个寒假没理我了,开开门好不好!”
“孟葭!你让我看一眼你,我真的太想你了, 好孟葭!”
听他的声儿就知道,喝了大酒来的, 孟葭更不敢开了。甚至不放心的, 把门从里面反锁上,才敢坐回桌边。
她不胜其烦, 戴上耳机, 把音量调大。
就谭裕那一点, 令人厌烦又显得可恶的喜欢, 她根本不需要。
往往等孟葭听三段,再摘下来,外头动静也就停了。
孟葭按部就班的生活,拉黑了钟先生以后,他也没再换号码打来。
她想,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对世事又远见卓识,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钟先生一定都懂得,也尊重她的意愿,才选择不再打扰。
他品行端方,一向如此,是山中高士。
不管外界的评价,说他手段如何厉害,怎么架子大、难接近,不敢招惹,至少在孟葭的心里,是这样。
她因此格外敬畏他。
苦读的日子虽然枯燥,但孟葭觉得平静,守着书本,耳边是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