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葭怔了一下。

脑子里骤然浮现的,是那一天在SKP购物。

她去买一双面试穿的高跟鞋,路过RV的专柜,看见宋知许正在里面挑鞋子。

宋知许坐在沙发凳上,身边站了两个毕恭毕敬的sales,一溜的新款排开在脚边。

她不愿试,伸手随便一指,说,“就那双吧。”

吴骏掐掉烟走过来,问,“怎么不高兴了,挑不出?”

宋知许把鞋一踢,“随便买吧,又不拿去当嫁妆。”

“哟呵,大学还没毕业,就先想着嫁人了。”

吴骏温柔的看她,把鞋捡回来,蹲下去,托起她的脚,给她穿上。

但宋知许说,“那也跟你没关系,反正我又不嫁你。”

吴骏居然还冲她笑,仰头看她,“别总讲这些丧气话。”

孟葭从来没看他对谁这么好脾气过。

她忽然就信了,关于钟灵曾经发表的高见,认为恋爱就是驯化与被驯化的过程,否则怎么叫一物降一物。

很难想象,吴骏这一匹吊儿郎当的野马,会被一个,看起来如此乖巧的姑娘制伏。

孟葭不由得,对面前的宋知许起了几分钦佩,“你也太有决心。”

“其实很容易,就是永远都不要,去妄想和迷恋结局。因为你们不会有结局。”

宋知许深吸了一口气,抽出张纸巾,擦干净手掌心的水珠。

像抹掉这些年的日长月短。

她们后来,又聊了很多别的,孟葭没有再问起吴骏,宋知许也不再提。

她只是问,“你一开始到伦敦的时候,也会有不适应吧?”

孟葭想了下,“是,都有一个过程的。觉得课堂上教授语速太快的话,也不要焦虑,其实英国的学生上课也听不懂,在背后骂WTF.”

宋知许笑,她觉得孟葭好风趣,和想象中不一样。

聊完,她起身告辞,脸上是雪掩重门的空寂,“打扰你了,有缘的话,再会。”

孟葭有些担心她,“你还好吧?”

她苦笑着摇头,“离开他,我很不好。但我会装出很好的样子。”

孟葭怔然,她也只能说,“知许,祝你一路平安。”

在香港的这些天里,孟葭忙着批阅position paper,反复修改主持词,酒店和会场间,两点一线的连轴转。

除了每天不重样的工作餐,望望酒店下面的街景,孟葭也不剩多少时间,去香港各处好好的逛一逛。

只是听取发言的时候,脑中无端会蹦出宋知许那一句,因为你们不会有结局。

她好好坐在台上,头顶着中央空调吹出的凉风,没由来的打寒战。

模拟会议结束后,孟葭倒不急着回学校了,她去了一趟广州。

除下隔三差五的电话,和外婆偶尔打来的视频,她已经两年没回过家。

孟葭在门口下车,看见张妈在院子里浇花,老远就喊起来,“张妈!”

张妈唷的一声,手里的浇水壶都砸了,一拍大腿,“老太太,葭葭回来了。”

黄梧妹颤颤悠悠的,扶着门框来看,还没等到孟葭上台阶,就先下来。

孟葭忙迎上去,扶稳了她,“外婆,你身体好吧?”

张妈笑说,“好着呢,就是想你。”

黄梧妹拍拍她的手背,“是啊,外婆总是梦到你,一点点大,还睡在木摇篮里。一晃眼,今年都大学毕业了,真快。”

不快的。只有孟葭自己知道,不快的。

当晚,张妈做了几个拿手好菜,尤其是那一道金蒜花油蒸黄花鱼,孟葭吃了大半条。

黄梧妹一直给她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