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漱石说,“是特制的,过滤了大部分尼古丁,烟味淡一点。”
她又问,“那应该,对身体的伤害不大吧,你烟瘾重吗?”
“要分情况。烦的时候,瘾头会更重一点。大部分时间,可抽可不抽。”
钟漱石对她有足够的耐心,十分详细的,回答她每句随口问出的话。
孟葭认真地问,“不是有吩咐的话,动动嘴皮子就行吗?你也会烦心。”
他笑了一下,“那都是唬人的空架子,我对底下指手画脚,自然也有上头调停我。”
“原来呼风唤雨的钟总,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她像摸到了一段,关于等级和秩序,森严规则的边缘,似懂非懂地点头。
钟漱石说,“这是当然的,不管生活在哪一个层级,人人都会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能随心所欲的人,如果有,那一定是他对自己的处境,在装聋作哑。”
孟葭玩累了,把手从眉骨上退下来,刚滑到他唇边,就被钟漱石用力捉住。
她连挣都没挣,就由他握着,“念过哲学的人,不一样。我刚看你的书,那内容也太深奥,就不能浅显一点,用日常的词汇吗?”
“后现代主义哲学家德勒兹,在总结自己的学术生涯时,说过一句话,哲学就是要发明概念。这种发明,不是为了体现他们的研究高人一等,非得创造一些词汇来表述,而是这个尚未被开掘的世界太晦暗,需要有特定的、新的名词来体现。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他的手臂搭在她腰上,漆黑的眼眸脉脉凝视她,嗓音又低又哑的,尽量用她能接受的表达,去同她讲明这些道理。
孟葭快溺化在他温柔的神情里。
只是一句闲谈,何至于解释得这么正式,还需要问她能不能理解。
好像她不能理解,他就要当场背一篇论文出来,一定把理说透。
所以,和钟先生在一起的那一年,每一回与他独处,孟葭都重复做着的一样功课,是不停告诫自己,你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重要。
是因为他的每一项举动,说的每一句话,都给到孟葭同一个反馈,就是她很重要。
孟葭点头,打了个长哈欠,“理解。”
钟漱石的脸凑过来,低下头,鼻梁蹭在她柔软的面颊上,“又困了?”
她摆年轻的脸,“我还在长身体,犯困是正常的。”
他懒洋洋的,尾调上扬着,嗯了一声,“虚岁快二十了还长呢,这儿吗?”
说着手就探进了她的丝质睡裙里。
钟漱石掌心上薄薄的茧,揉在她腰上,起了层细细密密的酥麻。
孟葭去抓他出来,“不要往上了,好痒。”
见她笑得开心,钟漱石也不自觉的,扯动了一下唇角。
他在她颊边吻一下,妥帖的,重新抱了她在怀里,“睡吧。”
这一觉孟葭睡得很沉,没有任何事能打搅到她,生物钟也不再起作用。
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卧室里窗帘紧闭,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但她明明记得,昨晚睡前没拉的。
孟葭穿了鞋,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下床,她走到窗前,先轻轻用力拉,窗帘纹丝未动。
她瞌睡醒了大半,停顿了几秒,猛地往两边一扯,收效甚微。
很快,孟葭听见滴一声,窗帘缓缓的,自动往旁边撤开。
她回过头,身后站了个穿白衬衫,黑色西裤的钟漱石,一手插兜,另一只手上握遥控器,似笑非笑地看她。
孟葭尴尬地牵唇,“早啊。”
钟漱石抬起手看表,“不早了,都已经快到中午了。”
她没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