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问出口似乎就先想到了许令舟的答案。
但没曾想,许令舟却道:“不知道。”
他眸中少见?的浮现几分迷茫。
许令舟本觉自?己一直是心中自?有方向之人。
想要?做什么?,要?去往何处,他从不必询问旁人的意见?,他心中自?有定夺。
就像三年前,江绾哭哭啼啼地问他,他落榜了这该怎么?办啊。
他也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还反过?来安慰她,说?他知晓该怎么?办。
好像从他参考之时,就已是想好了,若中举便入京,若落榜便游历四方。
许令舟去到江府时,江绾才不过?九岁。
他虽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但总归是比江绾年长?不少,看她就如同看小孩一般。
是学生,是妹妹,更是与他有着云泥之别的千金小姐。
但少女?的成长?悄无声息,他们相识的时间也的确过?了很?久。
江绾自?以为隐藏极好的情思早便被他知晓。
她未曾表露过?,但小女?孩眸中亮灿灿的仰慕之情多次显露,叫他想忽视都难。
可是知晓了又?能如何呢。
许令舟以为自?己是了无牵挂,无所?畏惧之人。
但当他一眼?撞进少女?澄澈明亮的眸子里时,他才知晓,自?己骨子里其实是自?卑之人。
自?卑清贫的出身,自?卑无父无母的孤寂。
换了旁人会如何他无从知晓,但至少在江绾这里,他像是始终蒙着一层风光霁月的遮羞布一般,稍有不慎,就会令他所?有的不堪显露无遗。
所?以他从不曾回应江绾的喜欢,也从未想过?会与她有任何以后。
直到江绾与谢国公府世子定下婚事?。
许多事?未曾来到眼?前时,无法预料其产生的后果,所?以才有所?谓的到头来才后悔莫及。
许令舟谈不上后悔。
只?是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变得躁动难抑,不断地上涌,刺激他扭曲他,试图让他偏离原本的方向,走向失控。
所?以他选择暂且离开襄州,远行了好长?一段时间。
而后便在路途中听闻了江绾出嫁的消息。
许令舟没有告诉江绾,他去京城是因少年时的豪情壮志有了改变,也是因他还是忍不住想见?她一面。
迷茫沉重的话题并未继续延续下去。
他们坐在一起,又?如以往在襄州时那样,谈天说?地,聊了不少与隐秘之事?无关?的话。
待到分别时,江绾还是郑重表示,三日后会去到城门前为他送行。
许令舟笑了笑,定定看着江绾仰视他的目光,心中迷茫在这一瞬似乎短暂地消散了。
他温声道:“好,我等你。”
然而不巧。
三日后,谢聿归京,正是江绾欲要?前去城门送许令舟之时。
江绾算好了时辰,收拾妥当后便一路走出临风院要?往府邸门前去。
刚走到府邸门前,瞧见?的便是远远一行人骑马而来。
谢聿身骑黑色骏马走在最前面。
当他瞧见?府门前的身影时,原本匀速的马蹄声骤然加快,不过?片刻,便赶到了门前。
谢聿翻身下马,一身整着倒看不出多少在外的艰辛疲惫。
他随手将缰绳扔给下人,走到江绾面前,道:“你怎知我回来了?”
他未曾传信,更未通知府上他抵达时间。
江绾当然不知。
她此时也还正在意外谢聿竟是这会回来了。
江绾动了动唇,本在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