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没有让他见白立山,而是吩咐姜齐去审讯。
从地牢出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房檐淅淅沥沥滴着水,地面上的冻雪融化成脏污的泥。不知是不是春雨过后气温回暖,连风都变得温吞,有一种令人不适的黏腻感。
胃里忽然翻腾开,容钰眉心跳了跳,“哇”的一下就吐了。他弓着腰,趴在轮椅扶手上不停咳嗽,纤细的背好似下一秒就要折下去。
卫京檀沉默着轻拍他后背,掏出手帕给他擦嘴。
容钰恹恹地垂着眼睛,面色惨白,嘴唇透着不正常的红。
“离晦,我想沐浴。”
面颊上的血滴早就被卫京檀擦干净了,刘二脸的血也没有溅到他身上,可他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不舒服。那种温热的,粘稠的,从皮肤上滑下,又被风吹着迅速变凉的触感,像虫子一样爬满他全身。
恶心死了。
“好。”卫京檀抱起他,将轮椅弃在身后,大步朝浴室走去。
容钰趴在卫京檀肩头,两只手搂着脖子,垂眸往下看,卫京檀满背都是血,一团一团的血污将玄色衣衫洇成深黑。可卫京檀神色如常,稳稳地抱着他,仿佛除了他,再没有任何事能让卫京檀掀起波澜。
明明杀人的是他,他却在卫京檀的保护下干干净净。
容钰将脸贴在卫京檀肩膀上,看着男人利落的侧脸,又觉得好受许多。
卫京檀抱着容钰去了后宅,这里有整个王府唯一一处汤浴,连接着后山的一处温泉眼,是上一任主人和他的小妾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虽然修得没有容钰院子里那个奢靡,以玉做壁,但也算极尽享乐之能了。墙壁两侧立着鲛人烛,房顶是色彩繁复鲜艳的藻井,垂挂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下人给汤泉里撒上药材和花瓣,香气随着浩渺的白雾升起,屋子里便充斥着令人舒适的水汽和药香。
卫京檀褪去容钰的衣物,抱着他进入汤泉,放在石壁的底座上,自己挨着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