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淮瑾摇摇头,“出事的是东文场,我在西文场。”

他长舒一口气,手伸出纸伞,接住掉落的雨丝,微微仰头看天,叆叇上反射出惨白的光,有种切后余生的惶然和庆幸。

杨淮烨撑住杨淮瑾的肩膀,沉声道:“先回家,回家找郎中给你看看。”

“表哥考试劳心劳神,是该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去拜访。”容钰又对墨书吩咐,“你跟着表哥一同回去,用我的名义请保安堂的坐诊大夫。卫五送我回去就行。”

“是。”

一行人转身离去,身后蓦然传出惊天动地的哭嚎,容钰回头一看,正有几名衙役担着好几具白布蒙身的尸体出来。亲属一拥而上,跪地大哭。

天空响起一声惊雷,闪电如巨龙般从云层里蜿蜒而出,狠狠劈向城东。

大雨霎时倾盆而下,人群作鸟兽散纷纷跑走,只余地上宛如狼藉的白布和扑在尸体上恸哭的亲人。

隔着厚重的雨帘,容钰再一次和容玥对视,对方的嘴巴一开一合,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很、快、就、是、你。”

容钰嗤笑一声,中二病。

回到王府,卫京檀阔步迎上来,摸了摸容钰的头发,“有没有淋湿?”

“有一点。”容钰见卫京檀面色冷凝,“怎么了?”

不会又发疯吧,早上出去的时候明明同意了,为此他甚至答应了接下来半个月每日早晨给卫京檀提供叫醒服务的屈辱条约。

卫京檀道:“先换身干爽的衣服。”

容钰蹙了蹙眉心,换好衣服以后,卫京檀对他说:“四年前伤害你的那个山匪抓到了。”

容钰呼吸一窒,置于膝上的手掌猝然攥紧。

“要见一见吗?”卫京檀握住容钰的拳头,有点担心会刺激到容钰。

“见。”容钰从牙缝里挤出森冷的字节。

卫京檀推着容钰,穿过弯曲的回廊,拐进一个不起眼的房间。房间墙上挂有字画,卫京檀在字画后面某个位置轻轻一按,墙面便自动打开一扇门。

幽黑的洞口像深不见底的兽嘴,从里面传出阵阵噬人的惨叫。

卫京檀一手抱起容钰,一手拎着轮椅走下台阶。到了平地再把他放下来,容钰始终木木的,没什么表情。

地牢里关着很多人,走道两侧有燃着火焰的柱子照明,火光幽冷,像狰狞的眼睛。

每个牢房门口都有一个守卫,岿然不动地站着,一身黑衣在昏暗的光线里几乎隐形,唯有腰间长剑反射着刺眼的寒光。

见到卫京檀,这些人纷纷低下头,等卫京檀走过,又如同石像一般冷漠。

姜齐听见轮椅的声音从最里侧的牢房里走出来,“世子,世子妃。这人嘴挺硬,不过现在都招了。”

他脸颊和手上都沾着血,一边掏出帕子擦拭手指,一边笑,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完全看不出刚刚给人用了酷刑。

牢房里,那人穿着一身红衣,两只胳膊被铁链高高吊起,身体如烂泥般往下坠,浑身上下皮开肉绽,没有一处好地方。

等容钰靠近了再看,那哪里是红衣,分明是血衣!

姜齐走过去,一脚踹在那不成人样的死狗身上,笑嘻嘻道:“刘二脸,你有福啦,抬头看看谁来了。”

那人似乎恐惧极了姜齐,一听见姜齐的笑声就发抖,颤巍巍抬起头,蓬乱的头发里露出一张布满血污的脸,但依然能看见一条狰狞的疤痕从额头延伸至下巴,就像用刀把一张脸生生劈开两半。

这张脸容钰梦见过许多次,每一次看见必定伴随着砍刀落下,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

他的呼吸登时急促起来,体内的血液一瞬间都冻住了,下巴绷得紧紧的,双腿颤抖,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