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小心翼翼变得习以为常理所应当之后,让人几乎都要忘了,这原本是个稍一用力就会将手腕握出痕迹的人。
“我家教一向不怎么好。”
段屿淡淡地说。
“没人管教,在外面随心所欲惯了。可以算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房间内一片安静,知道听见这句所有人才如梦初醒。事情发生得太快,没人能没反应过来,包括林小菲,心惊肉跳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人虽说不好应对,但如今亲眼见着,感觉也不像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原本她还担心,接触了两句又觉得或许是个好说话的,至少笑着一张脸,说话慢条斯理,指不定没想象中那么难对付。毕竟电话里撂狠话,不代表现实里也敢这么不客气。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早就不是客不客气的问题了。
白宜城痛极,他似乎要挣,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道按在伤处,血流不止,唔唔哼哧着,看着模样很是吓人。
“叔叔为什么不和婶婶多学学,她比你有眼色的多。”
“松手……松手!”白宜城瞪大了眼,他到底也是个成年人,用尽力气才扭过头,冲着屋里大眼瞪小眼的亲朋好友,恼羞成怒地大喊,“你们就看着?报警,快点报警!把他抓起来”又嚷嚷了好几句什么骨折了要赔偿之类的话,但确实是不敢再骂什么。
林小菲尚在心焦地斟酌该怎么办,白晓云被这番场景吓到,想去拉在原地默默不语的白晓阳,她一抬眼,却忽然对上那人的眼睛,发觉他正盯斜盯着白晓云看。林小菲惊地打了个机灵,连忙一把抓住儿子将他扯回来,又咬牙看向白晓阳,见他冷漠地撇开目光,更是心中一紧。
“叔叔别动,我一向不知轻重。”段屿语调很轻,他又懒得讲道理,“下手更没什么分寸。因为家教不好,所以听到让我不高兴的话,就会像这样发脾气。”
“发他妈什么疯!老子和你又没仇没怨,你、啊!”白宜城又痛喊一声,这下声音凄惨,一屋子人终于坐不住了。除了张霖,一个个都从椅子上起来,但对上那人散过来的目光,又悚然地闭紧嘴巴。
“这说得不对。”
他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看清楚那是什么,林小菲倒吸一口气,瞳仁一缩,失声道,“你别乱来!”
白宜城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了没在自己家里遭过这么大的罪,龇牙咧嘴地正待想办法先从这疯子手里脱身,却不到几句话的功夫,白宜城忽然觉得耳后烧热滚烫,火舌卷过耳廓,愈来愈烫,皮肉在火里粗皱翻卷起来,随后便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惊悚地看着白宜城毫无形象地挣扎尖叫,又像条死鱼一般被按在那动弹不得。
这举动惊世骇俗,饭桌那边哗然一片,倒吸口凉气后退了半步,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白晓云躲在林小菲身后,目光悄悄地瞟到了白晓阳的脸上,又惊讶地发现他此时此刻冷漠得可怕,白晓云下意识,“哥……”
却被林小菲猛地拉住了。
白宜城已经被烫出惨叫声,大喊大叫起来。
“这哪有巴掌来的烫。”
段屿玩兴上来,有趣道,“不过废话说久了,容易惹人厌烦。我急着带他回去,所以有些步骤该省就省。白晓阳是来结算的,我也一样。但他不像我新仇旧恨能记很久。没看见的还好,一旦看见了,心里就会有坎过不去,比如他的脸,”他将声音放低了些,“……再比如他的耳朵。”
“所以怎么能说是没仇没怨呢……”
白宜城睁大了眼,此时却顾不得什么,他甚至快要闻到自己皮肉烧焦味道,剧痛从耳后蔓延开,甚至牵扯到旁边的头皮,他后知后觉这疯子是真不会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