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收拾出来一个简便的?包袱,他什么记忆、常识、经验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该带上什么才能在沂高寨外的?万里大山中?存活下?来。

总之,只要能逃出去就?好了。

这样想的?仓皇青年无视了桌边热腾腾的?餐点和竹楼中?密密麻麻的?木架上齐刷刷盯着他的?蛊虫, 踉踉跄跄地推开了竹楼的?大门。

惊恐早已令他丧失了一切的?理智。

自从失忆醒来, 江让几乎就?没怎么出过门, 仅有的?几次,还被街道上那些?不正常的?‘人’给吓退了回来。

沂高寨说大不大, 说小却也不小,街道巷口纵横交错。

可?以说,青年甚至连沂高寨出入大门的?位置都?不清楚。

裹着白袍的?青年红着眼、紧紧咬着齿尖,如一只可?怜的?、被豢养的?到失去方向感的?小犬。

好在近日街道上行人极少,否则若是遇上什么人首兽身的?怪物,只怕又要被吓得不敢动弹。

日头高照,白袍青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而那张仅仅露出黑眸的?面?颊上早已布满了汗水。

一阵热风吹来,细密的?汗液粘着那颇为透白的?袍子,袅袅轻轻地黏在青年的?额头、面?中?、脖颈处。

于是,那白袍上霎时便显出了浅红的?肉.色,隐绰又恍惚地露出几分欲盖弥彰的?俊艳之色。

“啊”

只听一道短促的?惊呼声后,慌乱失措的?白袍青年蹙着眉,面?上的?白纱飘忽地坠落在地,他捂住肩膀,下?意识看向自己不注意撞到的?男人。

那是一张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面?容。

雪肤乌发、松风水月、琼枝玉树,似乎如何形容都?不够恰当,尤其是那人眉心一点神然慈悲的?朱砂痣,几乎令人头晕目眩。

江让怔怔地看着对方,说来奇怪,他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并非是男人慈美无双的?面?容,而是那双碎金的?,闪烁着无尽哀伤与自责的?眼眸。

青年心中?微震,一时间,无尽的?、怪异的?情?绪猛的?泛上心头,心脏处酸麻得像是有无数种蛊虫在用?力啃噬。

江让抿唇,乌眸颤了颤,忍不住开口道:“.......你、你认识我吗?”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几乎是话音刚落,江让便看到对方白而薄的?眼皮一颤,隐隐泛红的?眼眶中?竟径直滚落下?一点透白的?晨露。

青年此?时也不知?心中?是何等滋味了,看到男人落泪的?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逃亡的?路上。

江让手足无措地走近两步,抬手便想为对方擦拭泪水,忽觉不适,又硬生生顿住了。

他张了张唇,忍不住放轻声线道:“你、你别哭啊......”

话音未落,青年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泛着陌生又熟悉的?冷香的?怀抱中?。

很难形容这一瞬间的?感受。

与楼胥回拥抱他时的?占有和潮冷不同,这个怀抱让青年生出了一种困倦、安心,甚至是整个人都?想要蜷缩进去的?冲动。

像是回归了母体的?羊水中?,江让忍不住用?苍白消瘦的?脸颊蹭了蹭对方的?颈窝,向来消瘦高挑的?身形此?时竟无端显出几分乖巧与顺从的?意味来。

“阿宝......”

一道近乎叹息的声线消弥后,男人乌发凌乱、眼眸微红,他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怀中?孩子的?发顶。

很温柔的?动作,像是为幼崽顺毛的雌兽。

年轻的孩子听到了对方的称呼,有些?好奇地抬起了眸。

他没有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