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了,有了心上人,不再一心一意围绕在他身边了,这做师尊的?,到底有几分失落。
不过......谢灵奉看着窗外被雷电劈焦的?乌木,寸草不生?的?泥土,他慢慢想,阿让当然可以有心上人,只是这人,绝不该是那灾星。
他的?孩子,当然值得全天下最好的?。
江让迟早会明白的?,他都是为了他好。
......
江让半颤着手推开了半锈半腐的?阁门。
青年面?色算不上好,甚至多了几分隐约的?青白之意。
打他出门,这一路来,整座云泽峰几乎处于一种被半毁的?状态,山间的?灵花灵草、可爱的?动物们皆化为一堆堆可怖的?坟茔。
就像是书籍上曾提及的?天降灾祸。
不、并非天降灾祸,师尊早间不曾同?他提起过分毫.......
江让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很?快就明白了昆玉仙尊方才话语间的?深意。
这灾祸,只怕是祝妙机引来的?。
可是,不应该啊,阿妙不是早已戴上了困命锁吗?
江让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甚至不自觉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这段时间,太初宗流传的?留言所言非虚?
青年心下苦闷,但他到底在乎心上人,也担心祝妙机受了什么伤。
匆忙间入了阁楼,却?看见身拢玉衣的?男人枯坐在一片狼藉的?床榻边。
长如美玉的?白发如凝实的?水一般流淌,他看起来糟糕透了,透骨白的?面?颊一片苍白,偏偏眼尾是红的?,红得惊心动魄,像是诗人挥了朱笔描摹下的?洇粉春色。
祝妙机怀中揽着一只毛发坍塌、神态萎靡的?紫荆兽,那小紫荆兽可怜极了,分明想挣扎出男人囚笼般的?手臂,它的?爪子并不锋利,但或许整夜整夜地挣扎,竟将白发男人的?手腕都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眼见青年来了,祝妙机手中一松,那紫荆兽幼崽当即凭借着本能,歪歪倒地奔着江让而来。
江让心下微软,伸手揽了过去。
青年一边轻轻拍着紫荆兽颤抖的?背脊,一边靠近男人,喉头间的?问话滚了又滚,到底没问出声。
阿妙现下定然也是难过的?,作?为对方的?爱人,他自然不能雪上加霜。
江让思?衬着,话还尚未说出口,忽见到祝妙机轻轻抬眼看他。
那是如何的?一双眼啊。
黑漆漆的?,仿若一滩死?水,冷的?、凉的?、凄艳的?、痛苦的?......它们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道又一道被切割开的?刀疤,渗出阴冷的?血液,最后又全然归拢于那寂冷的?黑中。
祝妙机慢慢抬起阴白的?眼皮,他依然是美的?,像盛开到极致的?白玉兰,最终只余下枯萎的?、惨冷的?白。
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他问:“江让,你昨夜同?你的?师尊在做什么?”
说着,他紧紧盯着青年,一字一句道:“我昨夜去寻你,却?见到你同?你那好师尊......”
祝妙机虽曾避世而居,却?并非什么都不懂的?稚童。
这种枉顾人伦.......枉顾德法的?事情,竟会发生?在他心爱之人的?身上。
祝妙机只觉得喉头微鼓,泛起的?恶心感?令他洁白的?眼睫都在不停地震颤。
他想吐,却?又吐不出来,不如说,除却?亲眼见到师徒悖德的?荒唐事,更多的?其实是心口涌上的?无尽恨意。夺爱之恨。
这段时间,这样久的?时间,江让从未碰过他分毫。
他从前只以为青年是尊重他、喜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