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苔藓气息浓郁到仿佛能够挤压肺部。

好半晌,戚郁才将眼神放到手中微皱的文件上,冷淡的语气中仿佛不夹带任何情绪一般。

“记好你是谁的人。”

其实这句话有些无厘头了,beta本身就是个涉世不深的青年人,之前身处的环境也只是靠着体力活动的农村,他哪里能理解omega这句话中的意味。

偏偏青年也不敢反驳也不敢反问,便只能含含糊糊的应声。

男人没再说话。

空气中陷入持久的冷寂。

但江让显然有些待不住了,青年心里惦记着许多没干完的活儿,没有拧干净的抹布、还放在书房里的清理工具、主卧里的熏香炉需要换了......

beta心里想着,面上的神色便也有些魂不守舍。

好半晌,就在江让想要主动开口询问的时候,纤瘦高挑的omega慢慢嘶哑开口道:“回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他说话间,那双漆黑的眼也在幽幽地注视着beta,男人白的脸像纸张一样虚冷,轮廓中的暗色对比起苍白的肤色愈发显目,以至于唯一有血色的嘴唇像是饮血了一般的艳红。

煞人的很。

他看到青年因为听到可以离开他身边而展露的轻松、急迫甚至是愉悦的表情时,缓慢垂下了眼眸。

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了主人一切的情绪,让他看上去一如既往的不可逾越、纹丝不动、不受任何影响。

只是桌案上那双苍白的、暴着青筋的手腕,却越发绷紧,仿佛一张拉到极致的弦,下一秒就要崩裂开来。

*

江让现在确实轻松、甚至是愉悦的,因为在回程的路上,他从一位关系不错的仆从那边打听到,李家这边除却日常休憩时间,一个月还可以休几个半天假。

beta想着刚好趁着这半天的时间,他可以去寄封信回老家,告诉杭柳和他爹自己目前的情况,让他们放宽心。

休假的事宜是需要跟管家说的,江让拿着他那个破烂似的手机按了大半天才拨通电话,顺便找管家预支了一点足够寄信的薪水。

青年不敢要多,在他的观念里自己这第一个月的活儿都没干完,哪里好意思预支薪水。

现在也是实在没办法。

好在管家见江让平日里顺从听话,倒也没为难。

江让找到一家书店,买了一叠信纸,磨磨蹭蹭站在店门口半天才好意思问能不能请店员代写。

他现在虽然天天都在读书识字,但是限于人设干扰,大部分的字也只是认识,连贯的写还是难以做到。

这封信是要寄给杭柳、他的未婚妻看的,因为家里就杭柳一个人会读书写字,江让以前在农闲的时候是见过对方写字的,青年誊抄诗句的时候一笔一划清秀有力,漂亮的如他本人一般。

江让不想让未婚妻见到自己难看稚拙的笔迹。

书店店员许是见青年实在诚心,倒也同意帮忙代写。

于是江让跟着坐在店内的书桌边,腰板挺得很直,跟在李家上课一般。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有些口音,但好在口齿清晰,青年说的很慢,像是生怕店员记不住一般。

江让先是询问了父亲的病情,杭柳的身体状况,又问了家里的田地他之前托人帮着处理,对方有没有尽心尽力......

他问了很多,才开始说自己这边的事情。

他说他现在在一个大人物家里工作,每个月工资特别高,雇主人很好,让家里不要担心。

一直到最后,青年才微红着脸,低低的说了一句,阿柳,我很想你。

......

江让是在晚霞将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