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任令曦不干了。
他什么个子,她现在什么力气。
“酸。”她抱怨。
一而再再而三手被高举起来,眼下体虚无力的她哪还有稳住身体的力道。
“你想办法。”他反嘲。
论耍无赖,贺云朝认第二,她怎么敢认第一。
“你很烦……”
“是谁黏着我还嫌烦?”
她冷哼了一声,从鼻孔里出气。
很烦,鼻孔堵了。
出不了气。
任令曦往常不是那么黏人的人。
这一点不管熟悉还是不熟悉她的人应该都知道,别说黏人,如果让调查科的人听见她“黏人”这个说法,他们一定会怀疑是不是用了错误的措辞,比如“紧迫盯梢”?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她就应该是独立自我的,凡事不假借他人,哪怕团队合作也会独挑大梁,比起蜜里调油的恋爱,更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所以“黏人”这个词,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任令曦的人设字典里。
但真的爱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不懂撒娇不会依赖?
她会,贺云朝也会。
因为有了那么一个你在生病时、陷入低谷时、遇到困碍时能够第一时间想到,能够无条件信赖与依托的人,这样一个人才会是与你灵魂契合的恋人,才会是你想和他共度一生伴侣,在对方面前,无论你什么模样,你就是你
这种感情才是爱情。
她以前完全不明白,是贺云朝让她有了这样的领悟,她渐渐学会怎么爱人。
她往常不是那么黏人的人。
但她可以是。
生病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去想,只凭本能索要,她喜欢贺云朝照顾她,贪恋在他身上残留的信息素味道,甚至渴望与她肌肤相亲时回应她的温度,连同他穿着的衬衫在耳边窸窣摩擦脸颊的声响,都让她觉得安心。
外面下雨了。
任令曦侧着脸贴着贺云朝的背脊,注意到雨滴打在落地玻璃上流下的水痕。
惊蛰天的雨令直达心底的触动更深了些许,因为他们早在下雨前回到了家,因为屋子里是恰到好处的暖,因为眼前的他正在为自己下厨房。
因为世界在这一刻很静,只有锅里热水咕嘟咕嘟的声音。
还有他的心跳声。
“云朝……”
“嗯?”
“下雨了。”
贺云朝侧目望了眼窗外,“……还好早回来。”
“你做好了吗?”
“怎么?”
“我站不住了。”
贺云朝低低笑出声,因为她抱着他,可以感受到他胸腔的共振。
他顺势转过身将她抱了起来,轻而易举。
任令曦一直不觉得自己个子小,不过在他面前,她确实没有什么否认的立场,每一次他抱她都像是抱只猫一样轻松。
说到猫,小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此刻踱步到贺云朝脚边,边喵边蹭。
它是真的懒,懒到主人回家它都懒得看一眼。
一年多以前是贺云朝先接它进公寓,那时候它像丢了魂一样,半夜都会在床边喵喵叫个不停,一会儿跳到窗边,一会儿扒挠大门,闹人的时候气势汹汹,可是一到了白天又了无生气,连着一周都没这么吃喝,到最后要靠输营养液才捡回一条命。6捌,肆捌捌伍;壹伍6
当时她还没搬进来,所有苦都贺云朝受了,她问过贺云朝后不后悔,贺云朝却摸着它的头说如果他失去了她会比小吉更应激,所以他不怪小吉。
她如果失去贺云朝呢?
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以后再也见不到,她想象不了,也不想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