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们是有备而来,身上配备了CBSI的发信定位装置,也约定在降落后的头半个小时里开启以便汇合,所以定位并没有太难,她很快就找到了挂在崖壁上树杈间的时越。

河滩密林的面积不小,他的降落点比令曦还差一些,降落伞被一棵从崖壁上斜长出来的树枝勾住,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强行卸下背包跳下来和自杀无异,可是已经坏了的滑降伞,又勾得结实动不了。

“你还好吗?”任令曦仰头问。

时越居高临下打量她,又向她身周环视,闷声道:“云朝哥呢?”

他先行一步,并没有注意到贺云朝的意外,任令曦自己已经心乱如麻,决定先按下不表。

“不知道,我先把你放下来,我们一起去找他。”

“不用,我自己可以。”冷峻的少年不肯接受她帮助,抬手拨弄缠结滑降伞的那段枝头。

“你别动,再动伞包撑不住你直接掉下来,腿折了我们可不带拖油瓶。”

时越还想说什么,又辩无可辩,只能扭开脑袋。

任令曦将匕首塞回腰间刀鞘,绕着山壁左右打量了半晌,选择了一处底部相对平缓的斜面,脱下手套便往上爬。

没多久,盯着她艰难上行的时越,冷着一张脸说:“再往上就没你落脚的地方了,那里太陡,你爬不上来的,这是浪费时间。”

任令曦:“你别说话我就上得来。”

时越有些赌气地闭上嘴。

正如时越所说,崖壁很陡峭,爬了五六米就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抓握使力的地方,任令曦没有任何攀爬辅助工具,纯靠肢体力量,额角已经沁出了汗。

时越心里想,他明明已经警告过了,这个人偏就不听,现在承认他是对的,放弃固执顺着崖壁滑下去找别的方法还来得及。他只是运气不好落到了这棵树上而已,作为一个前特工,他可以接受CBSI的前首席贺云朝来救他,而不是她一个家境优渥的千金,一个可能进调查科都是凭借法官老爸权势的大小姐,虽然,以之前她的种种表现,时越开始觉得,自己对她抱持的态度或许确实存在偏见。

但她至少应该明白,老把他当小孩,实际上她能发挥的作用还不如他。

正沉浸在自己的念头里,时越忽然听见一声沉闷的“咔”,等他朝下看,发现令曦已经从崖壁一举跃到了一根枝杈上,两臂抱着枝头悬在半空。

“……”他动了动嘴唇,又抿住声。

最底下树干太圆滑,没有任何着力点,所以她一开始就打算选择爬上崖壁再反身跳跃回来借用临近大树接近的方式。

只见任令曦抓着枝头来回晃荡,几下之后,借着摆动的惯性,双腿也勾上了树枝,很快就从枝杈上翻过身,继续向下一根树枝攀爬,最后爬上了距离他比较近的分叉。

时越抬起头,以为会看见任令曦嘲讽他的神情,毕竟她做到了,可是任令曦只是全神贯注在察看他身周的环境,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然后,抬手在树枝上捆绑什么。

她现在比时越高一截,仍然够不到他。很快,时越见她又抱着树枝慢慢放下身子,双手抓着枝干,一点点向他攀爬过来。

这一招很危险,树枝末梢不那么结实,甚至因为任令曦的动作而不断下弯,她每前进几分,枝头便压下几分,如今已经完全形成了一个弯曲的弧度,枝丫发出的脆弱声响叫人胆战心惊,仿佛随时就要断裂,而她就会从这十多米的高度掉下去。

十多米,三四层楼,就算没有恐高症,这样的高度不做任何安全措施,仅仅凭借上肢力量支撑整个身体,一般人也没多少把握,更别说还要前进。

可是她没有犹豫,连停歇片刻都不曾,一路攀行,最终在最接近时越的地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