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悦将他扯回了掩体之下。
“休息会儿吧,一会儿躲到屋子里去,兴许还能近战杀几个。”
薛悦仰头闭了闭眼。
“老董也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也不把做英雄的机会留给我。”
“你说……CBSI在哪儿呢?”
“我们是不是……被自己人算计了?”
贺云朝坐在原地,屈着膝,头上,不时响起对方火力压制的枪声。
……
……
[为什么会被发现?]
[我们是不是被出卖了?]
[我们是俘虏啊,善待俘虏,明白吗?联邦的野蛮人。]
[之后交给你了,云朝。]
[不是你的错,云朝。]
……
……
颈后有一块皮肤遽然热得滚烫,很快心口之下钻出千丝万缕的电流刺痛感。
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在实验室被当做实验体生不如死的四年,也想起了一切变故开始的那一天,可那些都是原本就留在记忆中的,哪怕再痛苦他都可以承受。
唯一想不起来的,就是那破碎的几分钟。
被剥除记忆的几分钟。
贺云朝的手握住了胸口挂着的铭牌。
好像,想起了一些。
身体愈发燥热,痛感更是钻心刻骨,汗水浸湿了他的身体,额际暴起的青筋虬结,他涨红了脸,又苍白了唇,整具身躯都在颤抖。
只有一次机会。
一次。
可是这次再不用,他还哪里来的机会?
[贺云朝。]
[在一起吗?]
“……薛姐。”他的嗓音沙哑。
薛悦也显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还来不及追问,贺云朝已经从喉咙里挤出了下一句。
“等会儿……一旦他们……骚乱……”
“你们……就跑……”
“离我越远越好……”
薛悦不明所以,“小贺,你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薛悦忽然闻到了一丝奇异的,不可名状的香气。
之后那么若有似无的一丝,薛悦的大脑却陡地昏沉,神经刺痛。
……信息素?
她还想弄明白,然而回过神,贺云朝居然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耳边骤响的枪声指示了贺云朝所在的位置,他一人背道而驰,快速穿过一个又一个掩体,闪避、突进,如同幽灵般逼近了敌人的小队,那几乎已经是薛悦无法想象的速度。
不知为何,那端佣兵之中,越来越多人痛苦瘫倒,或跪或躺。
薛悦想起了贺云朝的警告。
“我们从那个缺口走。”
有人不解:“薛姐,小贺他……”
“这是命令走!”
……
……
贺云朝立于台阶之上,随手握着一把夺来的枪,可是现在对他来说,有枪还是没枪,已经不重要了。
一阵风吹来,两侧的路旁,不计其数的蒲公英,被风拂弄头状花序,绒毛似的种子撑起一把把小伞,顺风而行,悠闲地飘浮在空气间,向远方扩散。
连同贺云朝带来的异样气息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