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掀开苏旎的右臂衣袖,露出那些触目惊心的针孔和淤青,“这些就是你所谓的精确计算?”
苏旎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
“你知道我看到你昏迷着被送出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以身试毒的时候,”霍时越的声音发颤,“我宁愿你从来不会医术!”
苏旎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控的样子。那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霍总,此刻眼眶通红,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
“霍时越……”
他忽然俯身,额头抵在苏旎没受伤的左肩上,声音闷闷的:“苏旎,我可能比你想象的更自私。那些病人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要你平安。”
苏旎怔住了。她从未见过霍时越这样直白地展露脆弱。
“你知道这十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他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每次医生摇头,我都想冲进实验室把那些病毒样本全砸了。”
苏旎想说什么,却被他轻轻按住嘴唇。
霍时越的拇指摩挲着她苍白的唇瓣,“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冒险的,但是我也知道我阻止不了你……”
苏旎的睫毛轻轻颤动,一滴泪滑落。她抬起无力的左手,覆在霍时越的手背上。
“对不起……”她的声音轻如叹息,“但我必须这么做。”
霍时越深吸一口气,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他感受到她指尖微凉的触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真的醒来了。
“下次……”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至少让我陪你一起。”
苏旎望着他泛红的眼眶,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她没有答应,更没有说话。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霍时越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扶我起来。”苏旎收拾好情绪突然说,“我要去看看那些病人。”
霍时越皱眉:“你现在连杯子都拿不稳!”
“那就用左手。”苏旎固执地说,“我要亲自确认他们真的没事,才放心。”
霍时越看着她倔强的表情,最终长叹一声,轻轻将她扶起。他知道,这就是他爱的苏旎。
霍时越终究拗不过苏旎的坚持,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上了轮椅。他单膝跪地,为她仔细穿上外套,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病房走廊上,医护人员看到苏旎醒来,纷纷红了眼眶。有人悄悄抹泪,有人双手合十,所有人都自发地让出一条路来。
第一个探望的是4号床的老军人。看到苏旎,老人挣扎着要起身敬礼,被霍时越连忙按住。
“苏医生……”老人声音哽咽,他握紧拳头展示给苏旎看,“您看,我吃了你研制的药已经完全好了。”
苏旎虚弱地笑了笑,伸手为老人把脉。虽然右手使不上力,但左手的指尖依然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脉象平稳多了。”她轻声说,“再调理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每到一个病床前,患者们都迫不及待地向她展示康复的进展。有人举起能活动的手指,有人深吸一口气证明肺功能恢复,6号床的小女孩甚至跳下床,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苏阿姨,我以后也要当医生!”小女孩天真地说,“当一个像你一样厉害的医生。”
看着这一幕幕,霍时越站在轮椅后,喉结滚动。他注意到苏旎的左手一直在微微发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依然坚持为每个患者诊脉。
回到病房后,苏旎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轮椅上。霍时越立刻将她抱回病床,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够了,今天就到这里。”他声音沙哑,为她掖好被角,“你现在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