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梁公公,让他好好办差。”

她目光明亮,嘴角轻翘,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见太子妃的眼眸里满是信赖,山海看得感动不已,连忙道:“太子妃真是明理,奴婢定会转告梁公公。”

跨出正殿的门槛,萧烁正在檐下背手而立。

衬着秋日下午的阳光,少年越发显得丰神俊朗,一袭蓝色直裰被习习秋风吹得鼓起。

腰上别了一块锦衣卫的腰牌。

这腰牌是顾非池给的,让他能够自由出入宫廷。

见他出来,萧烁挑眉问道:“姐,要回去了吗?”

萧燕飞摇了摇头:“不了,今天我住东宫吧。”

萧烁“哦”了一声,当着萧燕飞的面,从袖袋中掏啊掏,掏出了一块东宫侍卫的腰牌,往腰头一挂,再把锦衣卫的腰牌取下放回袖袋。

萧燕飞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萧烁眼尾挑起个小小的弧度,淡淡道:“姐夫给了我好多令牌。”去哪儿都能挂上!

他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话语中的炫耀之意根本藏也藏不住,平日里总是故作老成的少年,此刻眉眼间多了几分属于少年的飞扬。

的确是阿池会做的事!萧燕飞愉悦地笑了出来,笑声似银铃般清脆。

她缓缓地沿着汉玉白石阶往下走,还回头看了乾清宫一眼。

耳边再次回响起顾非池对她说的那番话:

留吁鹰是一个牵制,皇帝也是。

萧燕飞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唇边笑意清浅。

今天怕是不会太平静。

如萧燕飞所料,今天的皇宫注定不太平静。

在她回了东宫不久,内阁的阁老们、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大理寺卿、英国公、燕国公等等重臣也都被陆续传进了宫里,齐聚在乾清宫。

皇帝禅位是关乎整个大景的大事,足以让整个朝堂震上一震。

不知前因后果的众臣全都震惊了,怎么都想不明白,皇帝居然会突然想要禅位。

难道是因为人之将死,所以皇帝想通了?!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礼部尚书裴谨却是愁白了头。

这才刚忙完了立太子、太子大婚这两桩大事,现在就又到了皇帝禅位,而这些大事竟然发生在短短一个月内。

无论是本朝,还是前朝,都没有禅位的先例,虽然尧舜禅让的佳话人人皆知,可这具体的仪制到底该怎么来呢?

众臣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

对于皇帝而言,就像是有无数苍蝇在耳边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皇帝冷眼旁观着。

哪怕如今他的眼神不太好,眼前似是蒙着好几层纱,只勉强看得清一尺外的事物,也能够感受到这些官员们形容间的喜色。

他的心底弥漫起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悲凉。

混浊的瞳仁中,翻动着的是异常强烈的情绪,有憎,有恨,有怨。

在他说出禅位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试图阻止他,让他三思而后行,也没有一个人说太子不配为新君。

皇帝一会儿看看徐首辅,一会儿看看裴谨,一会儿看看英国公……一会儿又看向了礼亲王,他甚至能够看到礼亲王脸上淡淡的笑意,在自己的面前,他们是连一点掩饰都懒得装了。

他们都巴不得他早点死了,好给顾非池腾位子呢。

君不君,臣不臣。

皇帝心寒如冰,双手慢慢紧握成拳,深吸了几口气,沉声又道:“朕要去清晖园。”

“不妥。”礼亲王第一反应便是反对,觉得不妥,“太医说了,皇上的龙体还太虚弱,这万一路上……”

“皇叔,”皇帝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