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留吁元帅的马。”

侯府的小厮有些结巴地说着,将几匹高大的骏马牵了过来,马儿的嘶鸣声、马蹄声交错着响起。

阿屠立即接手了自己和留吁鹰的两匹马,将唐越泽挡在他身后,那两匹高大的骏马恰如其分地横在了留吁鹰与唐越泽之间。

留吁鹰轻抚坐骑修长结实的脖颈,看似漫不经心地对身旁的萧烁笑问:“你甘心吗?”

“元帅想多了。”萧烁淡淡道。

留吁鹰哈哈笑出了声,感慨地叹道:“又有哪个少年郎不想建功立业呢。”

这笑声引得唐越泽回头看了一眼,就听阿屠道:“大皇子殿下的这匹马莫不是高丽马?”

“你倒是有几分眼光。”唐越泽点了点头。

留吁鹰往唐越泽那边瞥了瞥,笑过之后,声音压低了几分:“可是,你再出色,这侯府爵位也轮不到你。”

“哪怕你用命去搏,得来了这功劳,也是属于这侯府,属于”

“你那个奶娃娃弟弟。”

“真是可怜啊。”留吁鹰最后幽幽地长叹了口气,留意到萧烁置于身侧的手握了握,又瞥过少年略显紧绷的肩膀,锐利的鹰眸中闪过一道锋芒。

这个少年终究年岁太小,没经过事。

虽有几分主见,却还没学会掩饰,他游移的目光、那些不自觉的小动作以及细微的表情无一不透露了他的不甘心。

他是一个庶子,哪怕再出色,再努力,都比不上一个六岁的奶娃娃会投胎,是嫡母生的。

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子又岂能甘心!

留吁鹰含笑看着萧烁,萧烁平静道:“武安侯府方经大变,如今只求守成。”

留吁鹰笑意更深,抬手往萧烁的肩上拍了拍,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那若是本帅愿意送你一个从龙之功呢?”

“从此再不受身世,血脉的掣肘,不必受困于这座牢笼……一飞冲天,如你先辈一般,封侯得爵,恩荫子孙。”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留吁鹰腾空而起,宛如大鹏展翅般翻身上了马。

“……”萧烁的眼皮急速地动了动,抬眼看向了上马的留吁鹰,沉默不语地抿着唇。

留吁鹰也不急,拉了拉缰绳,将马首的方向朝向了那边大门。

唐越泽也已经上了马,这时也策马往这边踱了过来,含笑道:“元帅请。”

“大皇子殿下先行。”留吁鹰又是咧嘴一笑,一副豪迈不拘小节的样子。

唐越泽也没客气,策马先出了侯府。

萧烁静静地目送着唐越泽离开的背影,待他出了大门,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而仰首望向了马背上的留吁鹰。

“从龙之功?”萧烁轻轻地笑了一声。

几缕阳光映在他眸子里,形成一片变化莫测的光影,让原本气质温润的少年显得有些冷漠。

“就算皇上如今中了‘神仙倒’之毒,龙体虚弱,可继位的是大皇子,大皇子从不缺从龙之众。”

中毒?

留吁鹰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几拍,瞳孔翕动,居高临下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萧烁,锐利得似要看穿他的内心。

萧烁并不回避留吁鹰的目光,定定地与他对视:“我武安侯府如今只有两个稚子当家,能倚靠的,也唯有姐夫。”

“请!”

他再一次伸手作请。

简简单单的动作既优雅,而又透出了一股举重若轻的力度。

留吁鹰笑容不改,收回了目光,一夹马腹,便离开。

与唐越泽一前一后地出了侯府的大门。

“留吁元帅,”前头的唐越泽回首望向留吁鹰,给他指了个方向,“谢元帅府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