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去外头,他不想看到别人嫌恶的目光!

“不要!”明逸下意识地想往角落里躲,可左臂被萧烁的手攥得生疼,痛得他龇牙咧嘴,痛得他眼角挤出泪花来。

“那就好好说。懂吗?”萧烁微微地笑。

明逸周身簌簌发抖,脚下又往后挪了挪,颤声道:“那口枯井……在,在明府隔壁的盛家。”

萧烁这才放开了明逸,从袖中摸出一方素白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手指,仿佛手指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明逸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几乎缩在墙角,身子也隐于墙角的阴影中。

他紧紧地捂住了自己包扎着层层纱布的左臂,袖子下的手臂隐隐作痛,一抽抽的,直痛到骨髓里,与潜藏在他心底深处的恐惧交揉在一起。

被冷汗浸湿的发丝贴在鬓角,湿哒哒的,使他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

“我不是故意的。”明逸喃喃自语道,似乎在告诉自己,又似乎在告诉萧燕飞与萧烁。

他让爹爹把曜哥儿给他,他是真的想带着他一起活下去的。

他带着曜哥儿爬墙倒了隔壁的盛家,躲进了盛家后院的一口枯井中。这口枯井已经废弃了几十年,被枯树遮掩,很少有人会去那里。

他们只需要在枯井里躲上两三天,躲过北狄军的搜城,之后就有机会混在幸存的流民中,活下去的。

但是曜哥儿太吵了,也太爱哭了,一会儿说他要见爹爹和祖父,一会儿说他害怕,一会儿又说他饿了渴了……

当时,他听到了井外隐约传来了北狄人的喊声,他很害怕,害怕他们会被发现的。

“我只是想让他别哭,别哭……”

他真的没打算掐死曜哥儿的,他是无心的!

兰山城死了这么多人,多一个也不算多,是不是?

“你左臂的伤,最初是不是被曜哥儿抓破的?”萧燕飞放下茶杯,看向了明逸明显不太服帖的左袖。

“对对对。”明逸急切地连连点头。

见萧燕飞盯着他的左臂看,以为是要给他看伤了,明逸迫不及待地把袖子撩了起来,又急匆匆地解下绷带。

绷带早就被血和脓所渗透,解开后,就露出至少近乎两个手掌大小的伤口,血肉模糊,上面混着黄绿色的脓液,隐约那看到那脉动的血脉……

随着这可怖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一股混着药膏味的异臭味迅速地弥漫开来。

“真臭。”萧烁皱了下眉,直视着明逸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偏移。

这次随军去幽州,他曾经见过更可怖的场景,战场上尸痕遍野,多的是死状惨烈、腐烂不堪的尸体。

真臭?

这两个字听在明逸耳中,像是狠狠地往他心口捅了两刀,柳嘉说他臭,成四郎他们说他臭……甚至于他娘在靠近他时也会微微地蹙眉。

现在,能救他的人也只有萧二姑娘了!

明逸眸露异彩,急切地对着萧燕飞抬起了血肉模糊的左臂,不惜把他最羞于示人的伤口暴露在她眼前。

“是这里吧。”萧燕飞眯了眯那双弧度优美的猫眼,以扇柄不近不远地朝着明逸指了指,“被曜哥儿抓破的地方?”

她一眼就瞧出了明逸那血淋淋的左臂上有个小小的指甲印,哪怕周围的皮肤已经烂透了,只要细看,就可以看到最初的那个伤口。

原本只是个小小的,还没指甲大小的伤口……在半年之中溃烂得越来越厉害。

“是是。”明逸愈发激动,那苍白似鬼的脸上是满心满眼的期待,“我会好的,对不对?”

“对呀。”萧燕飞笑了笑,手里的扇柄继续指着明逸的左臂,“只要从这里……”

那玳瑁扇柄微微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