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人瑟瑟发抖地缩回了乾坤囊里。

顾茫叹了口气,显然知道自己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看着夕阳下那个女人崩溃的模样,眼神很复杂。

苏巧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揪起地上那具软绵绵的尸体:“我没有做错……是她不配拥有那么多东西。我已经做到这步了,我没有退路了,我要取代她……我要取代她……你们谁也不能拦着我……”

在她的手抓住白柔霞尸身的那一刻,她身上的皮肉忽然开始起伏扭曲,就好像沸腾的熔浆一样,她的脸又开始变得像白柔霞。

可这个过程显然十分痛苦,她仰头惨叫着,过了一会儿,呼吸越来越急促,口中不住喃喃:“黑狗血……黑狗血……我要喝黑狗血……”

她的状况实在是太惨了,虽然脸开始变得和白柔霞相似,但她却开始七窍流血,痛不欲生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裳。

这一下更悚然,原来她衣服遮掩下的躯骸早已完全黑烂了……

墨熄看不下去,上前似乎想要做什么,一只手却把他拦住了。

顾茫的神情落在熟金色的余晖里,第一次显得那么沉重,他的目光注视着苏巧,对墨熄说:“你帮不了她。”

“这就是妄用燎国邪术修行的后果。她已经快不行了,之前一直是倔不服输,在做困兽之斗。可你看到她锁骨以下的地方了吗?都烂光了。”

“她为什么……”

顾茫道:“你听她刚才说了,她觉得白柔霞不配拥有那么多东西。她应该是从黑魔诀里找到了一种永久易容术,她想杀死白柔霞后取代她的位置。如果成功了,苏巧就会以白柔霞的身份回到帝都,继续做她想做的事情。”

院落里的女人还在尖叫和狂笑着,她与白柔霞的样貌变得越来越像,可血却越来越多,那些血流到最后都是不祥的黑色。

顾茫轻声道:“但她显然是失败了。白柔霞的尸气侵蚀了她,她一直用黑狗血压着自己身体的腐烂,可却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他说完,垂下眼帘,睫毛打碎了残辉,夕阳合着女人的嘶喊血流满地。

“你知道我们之前为什么探查不到她的异样吗?”顾茫闭上眼睛,“因为她确实不是个死人。但在她开始用邪术开始试图侵吞白柔霞的躯体时,她也已不再是个活人。”

落子无悔,纵使苏巧嘴上再不承认,错杀的就是错杀的。

而这一切,都已无可回头了。

良久后,暮色四合。

昏鸦在枝上呕哑作鸣,天地间只剩最后一点金红色,最终也被暗黑吞没。院中枯叶随风走,拖着这具腐烂躯体挣扎了已近一月的苏巧终于彻底被黑魔诀吞噬,成了邪术的祭品。

到最后,那个林韵记忆里担当一面的俏丽绣娘,竟就这样在她生前忙碌过的院落里,烂作了一汪血水。

小木人从乾坤囊里爬出来,有些感慨又有些惆怅地绕着那血水走了一圈,看了很久,嘴里一会儿说“该,叫你利用我”,一会儿又说“唉,其实你和我一样,也是个苦命人,但你疯的比我可厉害多了”,“活着的女人真可怕,还是死了的女人好。”

叨叨了一会儿,忽然发现顾茫正在旁边一语不发地查看着白柔霞的尸体。

墨熄刚刚已从机杼暗盒里寻到了苏巧得到的那本黑魔诀,顾茫翻过上面的内容,一切苏巧使用法术都能找到对应,可只有一点非常蹊跷

使用那个永久易容术,并不需要保留原主的尸身,也就是说苏巧其实只要记住白柔霞的相貌就好了,根本没必要把她的尸体藏在后院里,还用愈合浸液保持着尸体不腐不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