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躺在病床上惨白的脸和孱弱的身躯瞬间浮现眼前，季宁深吸一口气，眼里的光慢慢坚毅，他抬头和客人对视，说，“四千，不能再少了。”语气是很坚定，但脸却悄悄红了。

怕客人觉得不划算，季宁又急匆匆地补充：“我是第一次，您不亏的。”

季宁不知道他现在这幅样子，眉心微蹙眼泪汪汪，好像如果不买下他的话，他就会立刻哭出来。

客人眸色倏然暗沉，喉头微颤：“嗯。”

他声音很低，像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季宁下意识揉了揉耳朵。

嗯……有点痒。

嗯！？

他同意了？！

季宁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脑子里嗡嗡作响。直到客人清咳一声，季宁才如梦初醒，原本哭丧的一张小脸顿时欢天喜地。

他学着其他暗娼的样子，一把挽住客人的胳膊。

别人挽起来是柔情惬意，季宁却是怕好不容易来的客人跑了，指尖隔着衣料深深掐进客人的手臂肌肉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他卯足劲儿直拉着人家往巷子里钻，自然没注意自己的客人疼得绷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口罩下还嘟囔了声“力气真大。”

即使踩着高根鞋也挡不住季宁急切的步伐，他一脚深一脚浅，身体歪歪扭扭地扯着客人闷头向前冲，明明个子矮了一个头，却生生把人拉了个踉跄。

幽深的巷子七歪八扭，两边斑驳掉皮的墙上挂满了杂乱闪光的招牌，散发出暧昧的气息。

季宁拽着客人钻进一家门口垂着粉色珠帘的小店。

他提前打听过，这家是这里性价比最高的一家，还不用登记。

季宁故作镇定地对里面正在打游戏的前台阿姨说：“阿姨，一间房。”

小旅馆前台见多了这种接客的暗娼，听见声音头都没抬，啪地将一把泛黄的钥匙拍在桌子。

“房费一百押金五十，最后一间房。”意思是住满了没得挑。

在季宁肉疼地交钱时，客人默默观察着这间小旅馆。

头顶的墙皮泛黄龟裂，还有星星点点的霉渍和水渍，窄小破旧的楼梯，一踏上去应该就会嘎吱作响。

客人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口罩都遮不住他的嫌弃。

直到粉色招牌上闪烁的“爱情小屋”四个大字映入视眼帘时，他诡异地顿了顿，接着触电般别过头，可暴露在外的耳尖却爬上了点微妙的红晕。

季宁拿到钥匙引着客人开门进房，一路上还在心疼一百的房费。

不过还是他不懂规矩，别人都是先收钱再来开房，报价里都是含房费的。可他倒好，傻乎乎的钱都没收就拉着客人过来钻旅馆。

季宁开锁进去，客人紧跟着进来带上门。

这客人话不多，季宁心想，看来不是个磨唧的人，他应该很快就能干完这单，等出去还能有时间接下一个。

房间里有种潮湿的霉味，床单也像浆洗了无数次一样发黄发旧。

季宁这才有些实感，自己马上要和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发生关系了。

他喉咙紧了紧，转身面对客人讷讷地问：“先生，您要不要先洗澡。”

但那人却并未回答，两人在暖昧昏暗的灯光下对视。

季宁没戴眼镜，微微眯起眼睛，觉得这个人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那客人却忽然抬手，摘下口罩的动作在季宁看来像是被按下了延时键，逐帧逐帧在眼前放映。

季宁眼睛越瞪越大，看着客人被遮盖的脸一点一点露出来。

直到一张矜贵俊朗的脸毫无遮蔽地袒露在季宁面前。

他整个人像被闪电击中，瞳孔剧烈收缩，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只有嗓子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