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的太厉害,这些年或许是过得很好,他的容貌变化并不大,甚至比当初囚禁在别墅时更加明艳,垂泪时的病态潮红便惹人心碎。

还记得,那些私家侦探拍到的照片上,青年几乎一直都在笑,白皙红润的面颊,色若春晓,笑意明媚。

可见到他们时,许舟面上全然恐惧,现在更是悲戚至极,泪水滂沱。

是错吗?

他们再次相聚是错吗?

心脏在此刻仿佛要炸了,窒息感愈发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许舟已经恢复正常,只眼尾泛红,静待男人们的回答时,一道沙哑到了极点的嗓音却突兀将他拽回了神。

“怨债抵消了,”

宋明霁缓步靠近,见许舟一直怔愣,他单膝跪在青年身前,仰头时桃花眼中满是爱人的模样,他淡淡吐出两个字。

“爱呢?”

爱。

这一瞬间,许舟浑身一震,头皮发麻!

是啊,爱呢。

这拿什么来抵消,拿什么来还?

手被干燥温热的大手握住,颤了一下,却没有挣扎。

许舟很信任宋明霁,因为教授是他最崇拜的人,对他很好,宋明霁甚至是最趋近于小时候沉迷的肥皂剧中的恋人,最符合他的幻想。

家世显赫,成就卓绝,受人敬仰,温文尔雅,礼貌谦逊,如温玉般恬静无害,不会给他任何压力和伤害。

其实从某意义上来说,宋明霁甚至是比陆清宴更令他安心的存在,男人身上没有属于贵族的压迫感,没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傲慢,他懂礼节,有分寸,事事细心,跟宋明霁相处令许舟很……舒心。

指尖被贪恋地轻轻摩挲,许舟错开那双几乎能将人溺毙的桃花眼,睫羽微湿,颤声轻轻道:“我的爱太廉价了,也太脏了……”

细如蚊呐,近乎自卑的言语。

“不,你只是不懂,舟舟。”

宋明霁嗓音温如春风,细腻如温雨拂面,沁润心脾,带着他独有的,极其强的安抚力量。

“你是我情感之中最生涩也最浓烈的存在,是我的一见倾心,是我每一个情不自禁偏爱的缘由。”

话毕,手背上落下虔诚一吻。

触碰,这是软化的信号,所有男人都明白这一点。

紧闭的石门漏出了一丝缝隙,微光从中泄出,给濒死之人留了一线生机。

这是要拼尽全力却抢夺的存在,是挽留爱人的机会,也是余生向阳的最后可能性。

黎狩咽下喉咙中的苦涩,缓步上前,“舟舟,过往一切都是云烟散,知晓你还活着的消息时,我高兴得几乎要疯了!”

不远万里,神经质地寻找了大半个月,这才寻到许舟住处。

可到了之后,他却生出了强烈的怯意,不敢去跟许舟相见,只敢抱着那个流着爱人血脉的孩子哭泣。

懦弱,痛苦,这是他在战场上被虫族撕咬血肉都绝不会流露出的情绪。

只因遥遥看见了记忆中已经惨烈死去的爱人,钢铁变做了玻璃,一摔就碎。

黎狩同样跪在青年身前,以这种无害的,甚至称得上是臣服的姿态望着许舟,眼眸泛红,泪水打湿了眼眶,好似一只将要被抛弃的大狗狗。

“每晚只有拥抱你的旧衣物,我才能入睡……”

他已经习惯了拥抱那具温软躯体入眠的感觉,深入骨髓。

陆清宴站在许舟身后,大手轻轻放在许舟紧绷的肩膀上,眸光幽暗,嗓音沉哑,“我以我的性命与荣誉起誓,绝不让你和鸣鸣小怜受到任何一丝委屈。”

听到两个孩子的名字,不由偏头,对上兄长鸦青深邃的眼眸,心下轻颤。

陆清宴指腹